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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世外有桃源 随宇而安 12791 2024-10-18 08:38

  

  朱榆醒来时后颈疼痛欲裂,昏迷前发生的一幕瞬间闪过眼前,将正要出口的呻吟声硬生生堵了回去,她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躺在地上,双眼被黑布结结实实地蒙起来了,一点光也看不见,听力却清晰了很多。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她的侧后方响起:“朱应钦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吧。”

  回答他的声音阴冷低沉,正是之前绑架了她的疤痕男:“监听结果听起来,应该是这样。朱应钦在山中国里的身份是皇帝,他下令要闭馆两日,文物局的那些老头子虽然有些意见,但也无可奈何。”

  “其他人有没有察觉到异常?”

  “没有,那个叫朱榆表姐的女人有问他朱榆的下落,被他搪塞过去了,又派人把她引开。听动静,他正在把文物装车。”

  四十几件文物,差不多装满一个木箱。

  “明天拿到文物之后,这两个人怎么处置?”

  “你在朱榆身上绑一个炸弹牵制住他们,等我们脱身之后再引爆。”

  说到这里,朱榆前方一阵脚步声传来,走到朱榆身前时停了下来,似乎是在打量她。过了片刻,这个人说:“朱榆醒了。”

  这个声音同样十分熟悉,朱榆的脑海中飞快地掠过一张张脸,最终定格在了一张最近看过的男人脸上。

  朱榆哑声说:“江帆,是你……”

  那个声音呵呵笑了一声,忽地一双手拉下了她的眼罩,久违的光线刺痛了她的眼睛,朱榆眯起眼适应眼前的灯光,然后慢慢看清了眼前的脸。

  “想不到你的听力挺好,我们一共说过几句话,就这样都被你认出来了,那么眼罩也没有用了。”江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你这样会连累我们在国内的据点被发现。”身后一个声音不悦地说。

  “有什么关系,反正也只是个皮包公司,法人都是假的。”江帆无所谓地耸耸肩,直起身向那人走去,“如果你担心的话,可以给她下哑药,反正她明天就会被炸死了。”

  “如果交货的时候朱应钦看到她身上有损伤,可能会影响计划的顺利进行。”

  “所以我说我们应该从长计议,而不是这么仓促行事,现在这样多被动?说到底都怪你,之前找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朱应钦的下落。”

  江帆这句话如一道闪电撕破了朱榆心中的迷雾,另一个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江世亨!”朱榆咬牙喊出他的名字。

  江世亨向前几步,一双澄亮的皮鞋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江世亨屈膝半蹲,镜片后冰冷的双眼直视朱榆:“果然警觉性不错,可惜迟了点。”

  “你们两个居然是一伙的。”很多零碎的线索此时都串联成线了,“当初来东平村投资是假,你到处转,名义上是考察,实际上是在找朱应钦。”

  “不错,可惜当时没能找到他。”

  “你们找他做什么?难道你们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谁能想到会有这么离奇的身份?”江帆啧啧称奇,“那天我在拍卖场看到你们的时候,还以为是哪个贵族豪门的少爷,想不到居然是个皇帝。”

  朱榆一惊:“你听到了我们关于《耕织图》的谈话?不可能,我们明明压低了声音,周围也没有人注意到我们。”

  “何必听到,看到也可以,我可是唇语大师,那天去拍卖场本来是想看看谁拍到《耕织图》,事后再去抢,谁知道突然冒出来几个相貌那么出众的年轻人,我好奇多看了两眼,竟看到了不得了的秘密。说起来,都是缘分一场啊……”江帆得意地炫耀。

  他本来是想跟踪对方找到老巢,查清楚对方的底细,没想到被对方发现了,自此失去了消息。直到后来朱榆因为刘氏宗祠的事上了热搜,叫他认出了那张脸,为了避免被朱榆怀疑,他们找了一个更合理的借口,也另外派了江世亨出面调查。江帆是个唇语大师,职业窃贼,江世亨更精于骗术,他借着皮包公司的名义来东平村考察,实际上是想摸清朱应钦的底细。刘氏祖祠的价值是真,但那样一栋房子根本搬不走,青铜古佛虽然值钱,但仅此一样也不值得他们顶着全国人民的关注下手去偷。年初的时候,他们从电视网络上得知了朱应钦的下落,在知道朱应钦只是个演员后,他们本已打算放弃这条线索,但是阴差阳错,让他们得到了一件暗含惊天秘密的东西。

  朱榆看着江世亨,目光倏地落到他胸口那块夺目的翠绿之上,顿时瞳孔一缩:“这是朱应钦丢失的玉佩!”

  她曾经见他戴过几次,她对宝石没有研究,但这翠绿得没有一丝杂质通透无比的祖母绿,即便她是个外行,也知道价值不菲。年三十那天,他被黑车司机抢劫,被抢走的东西中就包括了一块玉佩,后来他向朱榆的舅舅报案,描述了黑车司机的外貌和丢失物件,就详细画下了这块玉佩的外形,因此朱榆此时一看便知。但可惜的是追查半年,虽然查到了黑车司机的家庭所在,但是司机本人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遍寻不见,朱榆本以为那个司机是变卖玉佩后获得巨款潜逃了,但此时看到江世亨脖子上的玉佩,她登时猜到了一切。

  “你们杀了那个司机,抢走了玉佩?”

  江世亨爱惜地抚摸着晶莹剔透的玉佩,冷冷说道:“这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春节的时候,他一个当铺的经理忽然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说收到了一件极品,不知道该怎么出价,照片发来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样一块足以拍卖出几千万的顶级祖母绿居然会出现在一个门店普通的当铺里,他当时便多了个心眼,让经理把人留住,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当铺,然后便见到了那个畏畏缩缩一脸惊慌的男人。

  这块玉佩一定是偷来的——江世亨立刻做了这么一个判断。

  既然是偷的,那就好办多了,他的脸上挂上笑容,缓缓关上大门,威逼利诱之下,从司机口中得知了这块玉佩的来历。

  “我打工一年的钱,春节回家不到一个礼拜就输光了,家里人都和我闹……年三十那天忽然有个客人出了大价钱让我送他去另一个城市,这个车费相当于平时的五倍,所以我没多想就答应了。后来我见他衣着光鲜,身上又带了很多钱,就起了抢劫的心思。他还挺配合的,把手机手表现金都给了,我看到这块玉佩成色好,也就一起抢了下来。我抢了钱,怕他报警,就没有回家,在外面游**了一些日子,把钱花完了,又卖了手表,拿到两三万块,这块玉我看着很值钱,可是没有鉴定证书不好卖,有人出两万块,我没舍得卖……”

  江世亨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随身佩戴数千万宝石的人会去坐黑车,这种人难道不应该家里几辆超跑几个司机吗?

  “你抢劫的那个人是谁,应该来头不小吧,你怎么敢得罪人?”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谁,我是去东平村接人的,我想一个小山村能有什么大人物,估计就是在外面打工赚了钱的暴发户吧,可是最近才知道,他是个小明星,好像叫朱应钦。”

  江世亨心头一跳,立刻抓紧了司机的衣领,沉声问:“你说他就是朱应钦?”

  “是、是……”司机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江世亨眼睛转了转,又问:“你还抢了他的手机,手机在哪里?”

  他运气不错,司机看着朱应钦的手机是最新款,找人刷机破解后自己用了。朱应钦平时不是个爱拍照的人,手机相册里的照片也不多,司机也懒得去删除,就这么留着,竟是阴错阳差让江世亨发现了真正的宝藏。

  在其中一张疑似书房的照片里,他看到了琳琅满目的古董文物,而挂在墙上的那一幅,赫然便是《耕织图》!

  原来,那一天拍卖场上他们说的话是真的,江帆也没有看错,这个朱应钦真的不简单!

  江世亨立刻一个电话打给江帆,而那边还在求放过的司机,在他一个手势后彻底结束了性命。

  江世亨和江帆立刻组织人手研究几张照片,很快从中找出了二十几件疑似文物的东西,每一件的价值都在九位数。

  “可惜都是室内照片,信息量太少,我们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江帆皱着眉头说,“江世亨,上次你去东平村考察了好几天,有看过这样的地方吗?”

  “没有,那里纯粹就是一个穷山恶水之地。”江世亨果断摇头,“不过这不是问题,跟着和尚就能找到庙,我们跟着朱榆和朱应钦一定就能找到这里。”

  这一次,出马的人变成了江帆,他依旧用星探的身份试图接近朱应钦,没想到被朱榆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于是他的工作就从地上转到地下,开始跟踪朱榆,意图顺藤摸瓜。

  然而朱榆的警觉性很强,几次发现了他的踪迹,他只知道她有时候会往伏龙山脚的方向去,却屡屡跟丢,而且她即便去了也是马上就走,不像与朱应钦接头的样子。伏龙山地形复杂,植被繁茂,他们也派过人搜查,却一无所获,最后只得想了一个方法,在朱榆的饭菜中偷偷放了纳米型追踪仪,这个东西在胃里超过八个小时就会被胃酸侵蚀破坏,当他们发现朱榆向伏龙山方向移动后因为担心被察觉而没有立刻派人追踪,只是远程追踪绘制路线,最后竟然看到朱榆穿过大山走进山里,才恍然意识到,原来这迷雾笼罩的伏龙山里居然别有乾坤。

  放置在胃部的窃听设备只能接收到一米内的声音,因此朱榆与别人的对话基本都落入他们耳中,也从朱榆对赵绫的解释中了解到伏龙山的由来,更是震惊于朱应钦的真实身份——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真、土皇帝!

  有了这层身份,他们更是不怀疑照片里那些文物的真伪了,到最后听到朱应钦向朱榆解说博物馆的时候,更是激动得坐不住,立刻点齐了人手前往伏龙山。知道隧道处有特种兵守卫,他们带上了最齐全的攀岩工具,趁着夜色翻过大山,跟着追踪仪显示的路线,来到最后消失的地方,也就是皇后寝宫,却不料被朱榆警觉发现了踪迹。

  江帆本想着从长计议一网打尽,但江世亨却认为,博物馆的防卫会越来越森严,而且有特种兵守卫,想要正面盗取难度太大,更是直面与国家的武装力量对上,到时候成功的机会更小,还不如趁现在这些文物尚属于朱应钦的私人物品时下手,只要拿捏住了朱应钦,让他把文物交出来,这样更简单易行。

  最后两人确认了这一套方案,带不走所有文物也无所谓,只要带走最有价值的那一批,而这些名单他们早就从朱应钦的介绍中获知并记录了下来。

  朱榆虽然不知道事情的详细经过,但也已经猜出了大概,这伙人应该是专门走私文物的犯罪集团,经验丰富手段残忍,手上掌握了不少黑科技,甚至有一帮雇佣兵为他们工作,绑架了她的疤痕男手下还带着好几个肌肉结实相貌凶悍的外国男子,应该都是他的手下。不过现在知道这些用处也已经不大了,她必须想办法逃离这里。但是江帆等人对她没有丝毫的松懈,不但将她捆得结结实实,甚至还强迫她吃了一粒不知道什么药,让她整个人虚弱得提不起一丝力气。

  “不要想着逃跑了,乖乖待着,明天还能见到朱应钦。”江帆呵呵笑着,抓起朱榆的头发迫她抬起头来,他疑惑地皱起眉,“长得也就一般好看,比那次一起出现的小女孩差多了,他居然那么喜欢你,还愿意拿近百亿的文物来交换,啧啧,皇帝的心思真是不好猜。”

  江世亨冷冷扫了一眼,说:“别浪费时间了,把炸弹绑上去吧。”

  疤痕男把一个黑色球形的炸弹交给江帆,炸弹只有拳头大小,江帆将炸弹固定在朱榆背部,又用坚韧的绳子牢牢缠了好几圈,确保万无一失。

  江帆恶劣地说:“他愿意拿钱换你,但是炸弹爆炸的时候,你猜他是会跑一公里,还是两公里呢?”

  朱榆的嘴被胶带封住了,一双凤眸冷冷盯着他,看得江帆一阵烦躁,本以为不过是个女人,应该会柔弱会害怕,谁曾想被下了药绑上炸弹,她还能拥有这样清亮不屈的眼神,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追踪仪的信号断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暗中搞鬼。”江世亨放下耳机说。

  “不会,我们知道追踪仪只有八小时功效,他可不知道。”江帆颇有信心地说,“出境路线安排好了吗?”

  江世亨点点头:“明天拿到东西之后立刻上飞机,一百公里外有组织的人接应,走私渠道已经打点好了。”

  朱榆在地板上躺了一天一夜,中间只喝了半瓶水,加上药物的作用,她根本提不起一丝力气。第二天天亮,她被人扛着离开了山洞,走了有二三十分钟终于停了下来,她听到前方传来朱应钦冷冽的声音:“江帆,原来是你……你们把她怎么了?”

  “我们担心她害怕,让她休息一下而已。”江帆说着挥了下手,疤痕男俯身将朱榆随意地地丢在地上,眼罩被拉开。

  朱应钦看到朱榆虚弱的样子,心疼如刀割,胸膛剧烈起伏着,试图平息焚天的怒火。

  “你的人没有受伤,我们要的东西呢?”江帆问。

  朱应钦打开了旁边的木箱子,江帆朝身边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上前查看。

  “宋徽宗的字,赵匡胤的剑,刘松年的画……”眼镜男激动不已地查看着眼前的文物,最后朝江帆点了点头。

  江帆心满意足地笑了:“你果然是个聪明人,东西我们带走,人,我们还给你。”

  疤痕男带着人上前扛走了箱子。

  朱应钦跑到朱榆身边,蹲下来将她抱进怀里,小心翼翼地要撕开她嘴上的胶布。

  “对了,为了庆祝我们合作愉快,我还送了你们一个小礼物。”江帆愉快地说,“是一个小炸弹,你放心,只要我们安全离开,炸弹就不会引爆。”

  朱应钦摸到了朱榆背上的炸弹,只见球面上闪烁着红色是数字,开始了60分钟倒计时。

  朱应钦目光一冷,忽地抬起头看向江帆等人离开的背影:“我还有一笔生意想和你们做,不知道你们敢不敢。”

  江帆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朱应钦说:“既然之前你们窃听了我们的谈话,那应该知道,我手上还有一批宝藏,这批宝藏,是南宋朝廷就埋下的,后来被明朝太祖所得,又将宝藏扩充了一倍,留给子孙后代以做复国之用,现在,这批宝藏就在我手上。你以为我为何不在乎这批文物,因为你拿走的那些文物,价值不到这批宝藏的万分之一。”

  江帆一听,呼吸陡然粗重起来,眼睛极快地转动着,显然心思已经活络开了。

  “我可以带你们进入宝藏地宫,你能拿多少都随你,只要你解开朱榆的炸弹。”朱应钦冷冷地说,“对你们来说,这笔买卖不亏。”

  江帆双手微微颤动,最后下定决心,对疤痕男说:“你跟我留下来,其他人按原计划行事。”

  眼镜男点点头,带着其他人扛着木箱飞速离开。

  江帆这才笑着对朱应钦说:“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了,聪明勇敢,还很大方。”

  朱应钦拉了拉朱榆身上的绳子,知道这种绳子坚固无比难以割断,便对江帆说:“解开炸弹。”

  “不好意思,安置的时候本就没有考虑过解开的问题,不过我可以把引爆装置给你,这样你就可以放心了吧。”江帆说着将一个黑色的微型遥控扔给朱应钦,朱应钦急忙伸手接住。

  “我已经显示了我们的诚意了,接下来就看你了,只要你带我们打开宝藏,我就把解除的密码告诉你,当然你最好快一点,我们只有60分钟。”

  朱应钦收起引爆器,小心撕开朱榆脸上的胶布,心疼地轻轻触摸她嘴唇边红肿的地方,然后俯身将朱榆横抱在怀里。

  “跟我走吧。”

  朱榆的身体因为药力作用而浑身虚软地靠在朱应钦怀里,她嘴唇轻轻颤动,发出微弱的声音:“不……要……”

  朱应钦抱着她的双手紧了紧,蹭着她的耳朵轻声说:“我自有安排,相信我。”

  朱榆湿润的双眼看着他俊美而坚定的面容,最后轻轻眨了眨眼,将自己交给他。

  朱应钦领着江帆和疤痕男在墓园里走了许久,来到一座小门前,三人穿过小门,又走了一段路,便看到了祭坛。朱应钦将朱榆轻轻放在祭坛边上,来到祭坛四面的石柱上,双手按住石柱上的圆球,用力转动了几圈,又来到了下一个石柱,重复同样的动作,如此将四个石球都分别转动之后,祭坛就猛地一震,之后地面中心的阴阳鱼宛如一扇门一样缓缓打开,露出幽深的洞口和向下的阶梯。

  江帆目光狂热地看着这个洞口,心想这不就是一个炸药的事吗?朱应钦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淡淡说:“这个入口必须用特殊的方式打开,四个石球代表的是四个连环机关锁,不关闭机关锁而直接破门,后果你自己想吧。”

  江帆神色一凛,掏出枪指着朱应钦说:“你在前面带路。”

  朱应钦无视他的枪口,淡定地走到朱榆身边将她抱了起来,缓缓走下地宫的阶梯。

  一进入地宫,江帆就欢喜得快疯了,因为入口处两边的走道上每隔三四米就镶嵌着一颗婴儿拳头大的夜明珠!

  朱应钦似乎还觉得刺激不够,边走边说:“地宫里的机关全部是黄金做成的,包括机关间的沙子也是金沙,因为只有黄金才足够稳定,能够经得住千年侵蚀。”

  江帆听了这话仔细看四周,果然在缝隙里看到了黄金的色泽,顿时激动得不能自已,催促朱应钦说:“走快点,再快点!”

  走过百米长的廊道,来到了一处穹顶,朱应钦不知道在墙上按下了什么开关,顿时四周墙壁上的灯火一盏盏亮了起来,穹顶之上是一大面琉璃镜,反射着火光映亮了穹顶之下的皇城。

  江帆乍一看以为是一座仿造皇宫的微型建筑,但仔细一看,顿时傻眼了,这一座皇城仅有黄白二色,偌大一片望去,竟然全部是用黄金白银砌成!一块块金砖银砖垒成了一座明朝故宫的样子,虽然是微缩景观,但也有一人高,范围大小近乎一个足球场,这样一片黄金白银会有多少!

  朱应钦回答了他的疑问:“八十万两黄金,三千万两白银。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这一座宝藏既然是为复国准备,必然要准备不少黄金白银以做乱世之用。可惜困在山中六百年,这些黄金白银一分都没能用上。”

  江帆颤抖着双手抚摸这座真正价值连城的金宫,猛咽口水:“太可惜了……带不走……”

  黄金白银的魅力就是这样直接晃眼,比一箱子的文物更加刺激人心,即便是冷面疤痕男都看得回不过神来。

  朱应钦又说:“这里还有五个房间,分别放置了兵器、珠宝、文物、帝王用具、异宝。”

  江帆使了个眼色,疤痕男立刻跑到四面墙上的门口向内张望,之后朝江帆点了点头。

  江帆拿枪指着朱应钦,说:“我们对这里不熟悉,还要麻烦你跟着我们了,免得你们搞花样。”

  疤痕男在帝王用具的房间里找到一件龙袍,放在地上摊开了准备装宝物,江帆气得踹了他一脚:“这可是龙袍!说不定还是朱元璋穿过的,你以为是路边摊的破布吗!换一件!”

  疤痕男只得另外拿了件衣服过来,江帆拿起龙袍披在自己身上,得意地哈哈大笑:“这衣服我穿起来也挺好看吧!”

  朱应钦冷眼旁观,任由他们将珠宝房里一件件极品珠宝装起来,江帆见时间剩余不多,心里也着急,少拿一样就是损失几千万啊!他一手拿枪指着朱应钦,眼睛却四下张望,指挥疤痕男把值钱的东西装上。疤痕男是个肌肉男,对珍宝的鉴别能力有限,几次看到他错过值钱的东西,气得直骂人。

  “蠢货!那个鸽子蛋是皇帝放头冠上的,你以为是石头吗,还踢到一边!还有那个盒子里装的是玉玺!”

  就在江帆跳脚的时候,朱应钦忽然动作极快地一个闪身跑了出去,江帆立刻回过神来,急忙紧追出去。朱应钦抱着朱榆跑进了黄金城里,借着金银城墙的掩护东跑西窜,江帆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索性用力一撞,将一面城墙撞倒,连续几个冲撞之后,整座皇城顿时如多米诺骨牌一样纷纷倒塌,但朱应钦的背影也暴露了出来,江帆担心他触动什么机关,立刻毫不犹豫地举枪射击。

  消声器掩住了开枪的声音,朱榆感觉到朱应钦身子一颤,闷哼一声,但脚下却没有一丝迟滞,他闪身进了一个房间,在墙上按下了机关,顿时一扇门啪的一声落下,隔断了空间。

  朱榆好不容易积攒起一点力气,紧张地问:“你是不是受伤了?”

  朱应钦脸色苍白地摇摇头:“被金子撞了一下后背而已,可能擦破皮了,流了点血……”说着放下朱榆,朝旁边走去。

  朱榆看着他鲜红一片的后背发怔——这是擦破了皮?

  朱应钦很快从一堆宝物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一把泛着冷光的锐利匕首。他拿着匕首跑回朱榆身边,用力地切割绳子,坚韧的绳子被削铁如泥的匕首割了几下之后才显出一丝丝的缺口,朱应钦松了口气,故作轻松地说:“还好切得断,我还以为又是什么高科技呢?”

  朱榆看不到自己背后的计时器,她看着紧闭的石门,又看了看封闭的房间,痛苦地说:“来不及了,我偷听到他们说话,这个炸弹的计时器是假的,只能提前引爆,不能解除的,快到时间了吧,等一下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引爆,你也会死的!”

  “江帆守在外面,我出去也是死。”朱应钦不在意地笑了笑。

  “他们不敢留在这里太久,应该现在已经离开了,这条绳子你短时间内根本割不断!”朱榆急得双眼发红,“求求你了,你快走!”

  朱应钦浅笑着摇了摇头:“我撑到现在,难道是为了放弃吗?”

  时间嘀嗒嘀嗒地走过一分一秒,朱应钦花了一分钟才割断了其中一条绳索。朱榆身上的绳子缠得非常复杂,一个个的死结必须一条条割断,朱应钦看了下时间,只剩下五分钟了,猛提起一口气,更加用力地切割手下的绳子,右肩上的枪伤因为用力而鲜血迸流。

  朱榆心如刀割,泪水涌出:“对不起,遇见我,你总是很倒霉。”

  “胡说什么,遇见你,才是我最幸运的事。”朱应钦脸色因为失血而苍白,却依然带着笑容。

  朱榆咬着唇,忍着哭泣而浑身轻颤。她想起第一次见面,她把他拉下水里,事后朱应钦明明气恨得要死,还不得不装出礼贤下士的虚伪模样向她套取情报,她同样对他别有所求,不怀好意地对他示好。

  朱榆哽咽着说:“对不起……其实,我一开始对你好,是想找到你的宝藏的,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带我来了这里。”

  “我知道,你想要我的宝藏,你这人的心思都放在了眼睛里,一点也瞒不住人。”朱应钦又割掉了一根绳子,熟练之后,动作越来越快,他面色轻快,仿佛浑然不知已经站在了死亡线上。

  “是我害你失去了皇位……”

  “那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梦而已,是你让我明白,我们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是我连累你失去了那么多财宝……”

  “身外之物而已,我说过,我不在乎。”

  “朱应钦……昨天有句话我想对你说,可是来不及……”

  嘀嗒、嘀嗒……是生命的倒计时。

  “你不是一点点,不是我生命里的空隙,你是不可取代的一切,是我最重要的人。”朱榆泪流满面,“我还想带你去见我父母……”

  朱应钦割掉了最后一条绳子,将炸弹从她身上取下,亲吻了一下她泪湿的面庞,柔声说:“下辈子吧。”

  说着紧紧抱住朱榆,往角落里跑去,在墙壁上按下一个机关,顿时墙壁上缓缓打开了一扇门,但是这扇门打开的同时,扑面涌进来的是冰冷的水。

  “深吸一口气 !”朱应钦说了一声,就抱住朱榆顶着水流冲进门后,没入水流之中。朱榆反应过来,立刻用力地蹬着双脚向前游去。

  五秒钟后,密室内的炸弹发出嘀嘀一声,随即爆炸开来,掀起巨浪,朱应钦和朱榆借着巨浪的推动之力,不由自主地向前游去,回头一看,石门被炸出了一个缺口,又有无数的落石掉下来,挡住了门的方向。

  回去无望,朱应钦只能拉着朱榆向前游,终于在窒息的边缘浮出了水面。

  “这是怎么回事?”朱榆喘息着问。

  “地宫一共有五个这样的自毁设置,只要启动其中一个,五个就会同时启动。这个地宫是修建在水下的,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在地下河,但这里应该还是整个地宫的一部分。”朱应钦抬头看了看上方,只见顶部显然有人工的痕迹,在顶部同样镶嵌着夜明珠,似乎在指引着方向。

  朱应钦仔细看了一会儿上方的夜明珠,了然一笑:“这是星域图,帝星所指的方向必然是生路!走!”

  朱榆担忧地看着朱应钦的后背:“你的伤……”

  “疼……”朱应钦眉头一皱,痛苦呻吟,“你亲我一下大概就不痛了。”

  本来还满心愧疚的朱榆听了他这话忍不住破涕为笑:“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朱应钦侧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柔声说,“你是我的药。”

  朱榆心底一片酥软,身上却忽然又有了力量——他何尝不是她的药?

  本来被药力侵蚀了的力气一点一点又回来了,她和朱应钦一前一后地游着,见朱应钦露出疲惫之态,急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

  朱应钦咬牙说:“我没事,应该快到了。”

  两人游了二十分钟,终于水位渐渐变浅,踩到了实地。上岸之后,朱应钦已经几乎提不起力气了,右臂由剧痛转为冰冷麻木,他急促地喘息着,脸上呈现不自然的潮红。

  朱榆双手抚摸他冰冷的脸颊,急切地说:“不要睡着,我背你出去!”

  朱应钦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勾出一抹虚弱的微笑:“我不会睡着,你扶我起来就好。”

  朱榆将他扶起,见他双膝完全站不起来,立刻蹲下去将他背了起来。

  “放我下来吧……”朱应钦轻轻挣扎。

  “指路吧,你知道我的,不用再挣扎了。”朱榆坚定地向前走去,尽管她同样虚弱,但是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支撑着他。

  朱应钦伏在她肩头,轻轻叹了口气:“好吧……”他的手指了个方向,“朝这个方向走就行。”

  朱榆奋力向前迈去,朱应钦的手无力地垂落在侧,寂静的地下世界只有远远传来的幽幽水声,还有彼此沉重而急促的喘息声。她要攒着力气走路,不敢和他说话,又怕他失血过多睡着之后醒不过来,只能走几步路,就喊一声他的名字。

  “朱应钦。”

  “嗯……”

  “朱应钦。”

  “嗯……”

  “朱应钦。”

  “你不如叫点提神的吧。”

  “嗯?”

  “叫一声相公?”

  “猪一群!”

  “呵……好吧,如你所愿,那以后我们生猪一群吧。”

  朱榆咬着唇憋笑,为什么朱应钦在这样凄惨的环境下都有办法逗她开心。她垂下眸子,轻轻回了一声:“不好。”

  朱应钦愣住:“我都为你牺牲这么多了,你居然不肯给我生小猪?”

  朱榆一本正经道:“我们得响应国家的生育政策,最多只能生两个。”

  朱应钦又是一愣,最后失笑着亲了一下她的耳朵,宠溺又无奈地说:“所以,你答应我的求婚了,是吗?”

  朱榆抬起头,忽然大声喊道:“出口到了!”

  朱应钦恼怒地皱了一下眉头,只恨这段路还不够长。

  “上去看看,我找一下机关。”

  朱榆背着朱应钦走上石梯,朱应钦抬头仔细看着石梯尽处的壁画,摸索了几下,按下机关后,忽然一块砖石缓缓向下凹陷,朱应钦从里面取出一张明黄色的布帛,看了几眼后愣住了。

  “这是建文帝留下的!”

  朱榆将朱应钦放了下来,朱应钦坐在石梯上细细看上面的内容。

  “陛下,只要找到太祖宝藏,我们定可卷土重来,恢复江山!”

  黄子澄等一干心腹大臣跪在建文帝面前祈求,一千鹰扬军目光灼然而狂热,他们愿意为了眼前这位宽和的明主奉献生命,只有建文帝才是他们心目中的真命天子。在这样的目光下,建文帝如何能够说不?他沉重地点了点头。

  朱棣的追杀没有停过,一千鹰扬军只剩下三百,大臣们也一个个在他面前死去,但是他们终于找到了太祖宝藏。鹰扬军将士们狂喜着、悲痛着,跪在他面前:“请陛下出山,召集旧部,讨伐燕逆!”

  建文帝目光怅然地看着眼前的金城,亮得晃眼,亮得锥心,眼前看到的不是富贵与江山,而是心腹好友一个个在自己面前流血牺牲。这个天下真的属于他吗?他还有能力坐上那个位置吗?这样的欲望还要多少无辜的生命陪葬?

  他是一个温和宽仁的君子,无法做到燕王那么杀伐决断,对谋逆的燕王,他尚存仁心,更何况是对舍命追随自己的臣子?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躲过燕逆的追杀,又能让他们平息复仇送死的心?

  “沈榕,朕有一道密旨,你务必接下。”

  相貌秀丽的女子跪下来,听完建文帝的嘱托之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陛下,这是为何!”

  “这天下已经不属于朕了,朕如今唯一能护住的,只有这三百亲信,朕不能再看到任何人为了欲望和野心送命,沈榕,你的弟弟也在鹰扬军中,你能眼见他送死吗?”

  沈榕低下头,双肩颤抖。

  “朕将此事交托于你,一是因为你心软心善,能明白朕的苦心,二是因为你擅长机关之术,朕要你另外修建一条密道,在朕放下断龙石之后,你将这条密道修好,等朱棣死后,或者天下太平了,再打开密道,放他们出来。”

  沈榕俯首低头,哽咽道:“臣领旨。”

  “所以,这条密道,是沈榕和刘基后人奉旨修建的,但是朱棣在位二十二年,没有放弃过追杀建文帝,这条密道就始终没有打开。”朱应钦叹息着放下布帛,“原来,建文帝早就放弃了江山,他选择了珍惜眼前人,可惜他放下断龙闸不久就抑郁而终,至死也没有把自己的心思告诉满心仇恨的鹰扬军。”

  “他的想法,和你其实是一样的,与其逆势而行,不如顺势求生。他的决定保全了鹰扬军二十一代人,未尝不能说是真正明智的选择。”

  朱应钦笑了笑,看着手中的青铜钥匙:“也是这一决定,给我们今天留了生路。置之死地而后生,当年如此,如今亦然。”

  朱应钦说完,抬手将钥匙插进孔洞之中。

  这一天是周末,刘氏祖祠人声鼎沸,一半是来祭祖的,一半是来参观的——传说中的金丝楠木到底是什么样的?

  自从刘氏宗祠的价值宣扬开后,刘氏家族的人就把祖祠又迁回来了,在不损坏原建筑的基础上,刘氏祖祠重新整修一番,已经成了一个旅游景点。

  不少人在拍照,旁边有一些热心的村民在给他们讲这座祖祠的由来。

  “我们祖上是大明富商,因为受到朱元璋的迫害就逃到这里避难定居,所以我们祖上也是很有钱的。”说话的人又指向高台上青铜古佛,“看到没有,那尊古佛就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据说也是很多很多钱。我们祖先会选择这里定居,是因为这里山清水秀风水好。”

  “嘻,风水好怎么会是贫困村,而且去年地震还挺厉害的吧。”

  “地震又怎么了?有政府帮衬着渡过难关,我们以后会越来越好的!还有我们朱书记……”

  说话的人刚说到这里,忽然感觉到脚下轻轻一颤,不只是她,其他人也感觉到了,纷纷脸色一变:“是地震吗?”

  场面顿时非常安静,就在这时,地面上又传来一丝震动,但在安静的环境里,这一丝震动显得非常清晰,清晰地从供桌下面传来。

  所有人转头看向供桌,只见金丝楠木的供桌下忽然打开了一个洞,一个湿漉漉的脑袋冒了出来。

  “朱、朱书记?”

  有一个湿漉漉的脑袋冒了出来。

  “朱、朱应钦?”

  众人顿时哗然:“你们躲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个手机不约而同地拿了起来——发朋友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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