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倏忽间站起身来,走到身前,上下左右打量着顾轻舟,仿佛在观摩。
申哲穿着一身白大褂,加上他法医的身份,顾轻舟只觉得他在摆弄自己时,像极在观摩一具尸体,让人浑身不适。
顾轻舟挣动了一下,避开他的行为。
申哲才窘迫地摸摸后脑勺,拉着顾轻舟坐下,嘴里念叨着:“我都听说了,你们没事了吧,姗姗姐呢,我听说她受伤了,没什么大事吧?”
他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眼里充满希翼,里面有水光在摇曳,话语里透着些关切,听在顾轻舟耳中十分不适。
顾轻舟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把迟姗姗叫来,但是转头想想,如果迟姗姗压根看不出来申哲对她的关切,他只会更加不舒服。
他长舒了一口气,打断申哲的提问,转移话题道:“有杯子吗?我也想喝。”
申哲连声应答着,站起身来走向门外,整个房间里难得一份清静。
焦糖味的咖啡浓郁味道在屋子里流动着,和血腥味夹杂在一块,只觉得喉咙香甜,胃里又翻江倒海。
顾轻舟从口袋里抽出一块帕子,捂住口鼻,打开了窗户和门,让空气流通一阵,才觉得稍好一些。
彼时的申哲已经拿着杯子踏进屋内,见顾轻舟紧蹙着眉头,知晓了个中缘由,抱歉的笑了笑,摇动着手柄,棕色的咖啡豆碾成碎末,掉进手柄槽里,随后又被装回咖啡机里,再流出咖啡机器的就是有浓郁的咖啡香的**咖啡。
申哲把杯子递给顾轻舟,杯口还冒着热气,顾轻舟伸手接过,这股熟悉的焦糖咖啡味涌入鼻腔,把他一时间几乎拉回了在美国洛杉矶留学的日子。
磨好咖啡的申哲坐到顾轻舟对面,扁着嘴巴开口问道:“舟哥,你也喝上咖啡了,可以告诉我姗姗姐怎么样了不?”
“她没什么事,就是身体虚弱,困倦的厉害,在车上睡着呢,”顾轻舟轻啜了一口咖啡,相比较在松翰墨公司里喝的那杯茶水,他却觉得咖啡更加好喝,“我来是想找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申哲就已经眨巴着眼睛站起身来,在鉴定台前翻找着什么。
他弯下身子,在鉴定台下屈身翻找片刻,缓缓站起身来,明明是秋季,窗户被他敞开着,有阵阵微风吹入屋子,申哲的额角和鼻尖覆上一层薄汗,他白皙的脸颊都因急躁而变得粉红起来。
申哲邀功似的,走近他身侧,将一沓检验报告递给顾轻舟:“哥,你是来找我要这个的吧?”
那沓被藏的很严实,边角压的严丝合缝,从未被人翻开过。
淡黄色的纸张最开头却写着一行文字:童贾曼妮被杀案。
“这件案子我一早就查完了,”申哲哼笑一声,嗤之以鼻,“但就是一直拖着,没有拿给袁宇详细的报告,他只是知道浮于表象的东西,因为你和姗姗姐参与进了这件案子中,给你们肯定要比给袁宇更好,他这个憨货,能查出什么东西?”
“现在整个警局都知道曹局被他牵连,警局大变天,袁宇不知所踪,连他手底下查过的案子,都要我重新审查一遍,上面怕有嫌疑……”他抱怨着,努嘴示意桌子上的一沓档案夹。
顾轻舟这才偏头看向法医鉴定台后面的桌台上那一大摞档案,那就是申哲在法医室里煮咖啡挑灯夜战的关键。
申哲厌倦地说着,却没忘了提起关键的贾曼妮的案子。
他看着顾轻舟拆开档案袋里的法医报告,依旧是开口说道:“现场痕迹表明在贾曼妮的房间里,确实看到的其他人的脚印,酒店的房门有挂锁,敞开的窗户没有留下指纹,甚至没有贾曼妮的指纹。”
顾轻舟疑惑地看向申哲,申哲微微挑眉。
“确实如此,这个有很有疑问,房门是被贾曼妮反锁的,所以这扇窗户应该不是贾曼妮打开的。”
“有没有可能是有人翻窗户闯进屋里?或者是杀了人,从窗户逃跑?”
申哲揉着酸痛的脖颈:“但是我鉴定过窗户旁边的台子上,没有脚印,但是屋子里有沾过水和血液的脚印。”
“你是想说,这其中有人说谎,或者是就是熟人杀害了贾曼妮?”
申哲连忙摇摇头,“我可没说啊,这是舟哥你的工作,我的检测只有这些,能做痕迹检测的法医本来就不多了,再剥削我,上海城可能会失去一个栋梁之才。”
顾轻舟唇角勾勒起一道笑容,又问他。
“那贾曼妮遭遇侵害,调查到是谁了吗?”
申哲支支吾吾,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很难鉴定,能发现被侵害了就已经不错了,但是可以肯定是死后被侵害的,至于是谁,检验技术不发达,尸体在水里泡了很久,丢失了很多有效的证物,死亡时间都不能具体确定,更何况侵害她的人究竟是谁呢?”
顾轻舟微微颔首,内心却如卸了气的皮球。
案子丢失了最重要的证据,如果能发现是是谁侵害贾曼妮,一切便都引刃而解了。
不过目前情形时,或许房间里压根没有所谓的第三人,一切都是最熟人的人做的一场局,就是为了转移警察的注意力。
“房间里的脚印可以判断的应该是穿着的拖鞋,男,脚长28厘米,身高不太能确定,因为这个人不是赤足。”申哲继续一本正经的说道。
他穿着一件白色大褂,明明年纪不大,如今却回国后在警局里当法医,摸爬滚打,身上竟有一种老成的气质,已经没了最初的年纪轻轻,不堪重负的感觉。
顾轻舟确信,他在贾曼妮被杀的案发现场也看到了这样的足迹,只是当时以他的情况无法确认凶手的准确信息。
听完上述,案子越来越扑朔迷离。
顾轻舟不由陷入疑惑中,不知是谁想亲手把案子嫁祸给别人,一切的一切看起来似乎只有童正平,或者真正和贾曼妮有仇的人。
“还有一件事,我在做尸体检验的时候落下了一个细节,直到我前两天去冰柜那边去查看另一具尸体,下意识打开了贾曼妮的尸体,才发现她的身上丢了个东西。”
申哲见他翻看着报告,久久不说话,他倏忽间灵光乍现,想起了一些事。
顾轻舟疑惑万分:“什么东西?”
“你来看。”
申哲说着,打开了身后的冰柜,示意顾轻舟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