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两场刺杀的关系(上)
容淳脸上没什么表情,除了眼底的光泽暗了些,二叔公却是一听就急了:“滢丫头,我与你兄长所议之事,你一个字也不许说出去,听到没有!”
容妃滢瘪瘪嘴,没有吭声。
见她不说话,二叔公提高了音量,威慑道,“你要是敢透露出去,我可不饶你!”
容妃滢依旧不吭声,容淳缓缓站起身,阻止了二叔公接下来的呵斥:“二叔公,忙了一早上,您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
容淳的能力,二叔公自然是信任的,可他总觉得这件事有哪里不妥当,想要留下再三确认,但还是在容淳的劝说与保证下离开了。
二叔公走后,容淳居高临下审视着容妃滢,许久后,才冷冷说了句:“别装了,起来吧。”
容妃滢绽出一抹极浅的笑意,慢吞吞站了起来,“大哥,我真不是故意要去偷听你和二叔公的交谈,我就是好奇而已。”
她是不是好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与二叔公的所有对话,她全部都听到了,包括要对付容淕的事。
“二叔公要你保证守口如瓶……”说到这里,他蓦地停下。
容妃滢挑挑眉:“我不会听他的。”
“我知道。”容淳平静接口。
容妃滢一声冷笑:“那大哥会不会也打算把我送出容家?”
面对眼前这个看似天真烂漫的庶妹,容淳突然有种感觉,她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面对她时,甚至要比面对族中各个兄弟叔伯,还要谨慎小心。
“你什么时候学的功夫?”
他问得突兀,容妃滢脸上却没有半点讶然不解的表情:“容淕不愿意学,总不能浪费武术师傅的辛苦付出,当然要物尽其用。”
点点头,二叔公说的没错,亏得她是女子,要是男儿身,自己恐怕比现在还要焦头烂额。
“以后这种事不要再做了。”他淡淡说了句,转身欲走。
容妃滢在后面问:“就这样?不需要我发誓保证?”
他脚步略顿:“发誓有用么?不过是唬人的玩意。”容妃滢胆子之大,在得知她杀了孟进时,他就已经明白了。
在容妃滢的心里,压根就不畏鬼神,发誓这种事情,就好似孩童过家家一般幼稚。
“把容淕送出容家,听起来是个好办法,可大哥要明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女孩娇俏空灵的声音是那么好听,说出的话,却堪比九幽地狱的凶恶魔鬼。
他微微蹙了蹙眉,没有应声,迈开步子,径直而去了。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容妃滢冷冷扯了扯唇角:“容家的男儿,尽是懦夫。”
……
时节已近初夏,一到下午,空气就显得极为湿闷。
在北方待惯了,南方的气候,实在让人有些难以适应。
靠在连廊一侧的扶手上,柳慕吟恣意一边吹着初夏的晚风,一边听着探子回禀近日来查探到的消息。
都是些零碎的小事,她听得有些昏昏欲睡,直到探子说起一件事:“夫人,柳家四小姐柳桐心昨日在半路遇刺,柳家共有三人伤亡,柳四小姐除受了些惊吓外,毫发无损。”
柳桐心遇刺?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可查清楚那些袭击她的,是什么人?”
探子道:“没有,对方很狡猾,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她站起身,突然间觉得,原本凉爽的晚风,也开始变得闷热起来:“你说柳家随行的护卫家丁,只伤亡了三人?”
“是,夫人,亡者是被惊马踩踏而死,并非直接死于刺杀者之手。”
如此看来,刺客的目的,并非是为了刺杀柳桐心。
既然如此,那这场袭击的真正用意,又是什么呢?
正想着,另一名探子又前来禀报:“夫人,适才街上发生了一起袭击事件,被袭击者乃是容家二公子容淕,好在衙门的衙役赶来及时,没有发生严重的伤亡。”
什么?容淕也遭到了袭击?
这也太巧了!
“袭击容家二公子的是什么人?”她追问。
“看上去像是地痞流氓,但几人身手不凡,且配合默契,身份应该是假的。”
她重又坐了回去,脑中开始思索两件事之间的联系。
如果她猜的不错,这两件背后的主谋,正是容妃滢。
可她这么做的理由又是什么?让容淳和容淕反目成仇?
两人原本就势同水火,又何来反目一说?
再者,这种一眼就能被看穿的把戏,也就骗骗容淕,容淳是绝对不会上当的,她费尽心机导演了两场袭击,难道就为了给二人找不痛快?
左思右想,怎么都想不明白其中利害,第一次有种彷徨感,好似面对一条充满迷雾的未知道路,每走一步,都心惊胆战。
容妃滢,你到底在计划什么?
她得到消息的同时,容淕已经冲进容淳的书房,此时容淳正与两名掌柜议事,容淕的突然出现,让三人都感到了一丝不快。
那两个掌柜一向看不起舞姬出生的容淕,对他执掌容家几处产业一事,也极为不满,他这一莽撞举动,让几人对他的看法愈加差了。
“容淕,这里不是你随随便便能来的地方,还望你注意分寸。”容淳强忍怒意,对冲进来的容淳低声呵斥。
容淕哪管得了那么多,他今天心情好,就带着几个贴身小厮,一起外出听曲,原本是件挺高兴的事,谁料刚一踏出戏园子的大门,一把寒光烁烁的大刀,就朝自己的面门砍了过来。
他不傻,那几个地痞无赖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在淮阳城,最想要他命的人,只有容淳,也只有他才能对自己的行踪了若指掌。其实他早就猜到,容淳不会对那日自己驳他面子的事善罢甘休,但没想到他会下手这么狠,为了家主之位,竟然雇凶杀自己这个亲弟弟,既然他不顾兄弟情分,彻底撕破脸面,自己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容淳,你少假惺惺了!看到我还好好活着,没有死在你派出的刺客手里,是不是觉得很不痛快?”容淕一把将桌上的砚台挥到地上,完全不在乎一旁还站着两个外人:“告诉你,我容淕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死,这件事我定会公诸于众,让全淮阳的百姓,都看清你那张伪善的假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