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浪子小说 穿越 一品凰妃:皇子的狂傲妻

第〇八三章 藏花来使

  

  惜落宫。

  今日是昊德帝在宫中宴请藏花国使者团的日子。此时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三个时辰,然而秋沉落却还是一副慵懒的模样,趴在窗边,对身后众宫娥的哭求规劝全然不理。

  ——她不要去参加那个什么鬼宴会!死也不去!

  忽然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九殿下驾到——”

  秋沉落愣了一下,甫一回头就见身后众宫娥面上一副末日来临的表情,只得鼓着眼睛起身出去迎驾:“儿臣给父皇请安。”福身行了个礼,她又转向一边的风息阑,“九皇兄。”

  昊德帝一见她这副不开心的表情,便关心道:“怎么,落儿,又是哪个奴才惹你生气了?这副样子是做给谁看哪?”说着便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秋沉落瘪了瘪嘴巴,却不说话。

  风息阑上前一步:“落儿,父皇问你话呢。”

  秋沉落看了看昊德帝,又看了看风息阑,还是不说话。

  “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搞的!怎么又惹得公主不高兴了?!”昊德帝也不责怪她,反而一甩衣袖,道,“来人啊,把这些个宫娥都拖出去,每人重打二十大板!”

  “皇上饶命啊!”众宫娥顿时跪地求饶。

  秋沉落看了看跪了一地的宫娥,又看了看一脸怒气的昊德帝,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说话。这时,风息阑身后却响起一个云淡风轻的声音:“落儿,你再不说话,你这英明神武的父皇可就要变成草菅人命的暴君了哦。”紧接着,一袭白衣便转了出来。

  众人惊诧于此人竟敢说昊德帝是“草菅人命的暴君”时,秋沉落却是笑逐颜开地溜过去:“颖儿!”

  白颖华浅浅一笑,微一挑眉,秋沉落顿了一下,随即嘟起嘴巴,转向昊德帝,扯了他的龙袍袖子晃来晃去道:“好嘛,父皇你不要打她们啦,不关她们的事情啦!”

  昊德帝瞥了她一眼:“那你告诉父皇你有什么不开心的?”

  秋沉落张了张口,忽而想起白颖华嘱咐她不要擅自提出“不要嫁人”“不想和亲”这样的话,又住了嘴,眼珠儿一转,撇嘴道:“还不是因为父皇您每日都跟那个什么使者一起议事,都不来陪陪落儿,明明落儿好不容易回宫来了的说。”

  对于秋沉落突然表现出来的对昊德帝的依赖,昊德帝自然喜出望外,当下便拉着她又进了殿,父女两个自去叙话。然而旁观者清,风息阑自然是没那么好糊弄的,当下心念一转,对一边一直笑得高深莫测的白颖华道:“白兄,看来落儿和父皇是要聊上一阵子了,不若我们也去走走吧。”

  白颖华望了他一眼,点头道:“如此也不错。阑王请。”

  “白兄请。”阑王也虚让了一下,便与白颖华一前一后出了惜落宫。

  因为得宠的原因,惜落宫距离御花园十分之近,是以二人便悠闲地逛进了御花园,此时正是十二月份,虽是冬季,然而西丰城四季如春,是以御花园中还是有很多美丽的花儿盛放。风息阑一边走在园中石子路上,一边四处赏花,二人一路皆是无话。

  忽然,风息阑似是有所感慨,道:“这皇宫的景致虽然美丽,然而看了二十多年,也有些厌倦了。”

  白颖华闻言,微微一笑,道:“能够一直看着同样的景致,那才是一种幸福呢,殿下。”

  风息阑停住脚步,回眸:“哦?白兄是这么认为的?”

  “呵……白某不过随口一说,殿下。”白颖华也停住脚步,目光直视风息阑投过来的视线,语气依旧那么地漫不经心,“这个世界上每一样东西,每一种生物,每一刻都在变化,又怎么会有同样的景致呢。”

  “那——白兄是如何看待‘变化’的呢?”风息阑似是起了兴致,作出一副要讨论人生哲理的模样来。

  白颖华依旧唇角微挑,语气不咸不淡,长长的眼睫微垂,墨玉般的眸子里流出和缓而慵懒的光芒:“有‘变化’,这个世界才会存在,才会精彩。”

  “哦?可是听白兄方才的话,却好像很排斥‘变化’一般。”风息阑依旧紧盯着她不放,“难道白兄喜欢一成不变的东西吗?”

  白颖华也不在意风息阑问话的尖锐,微微侧了侧身,她抬起手轻触了一下身边一株将花枝伸展到她面颊边的花枝,唇角的笑意浅浅淡淡地,带着一丝朦胧:“在下排斥的,可不是这些东西的‘变化’,毕竟这是自然的运行规律,是存在的必然。”她复又转眸轻飘飘地望了一眼风息阑,“在下排斥的,是不能掌握的‘变化’,是无法控制的‘变化’。殿下以为呢?”

  风息阑哈哈一笑,对于白颖华抛过来的问题也不回避:“确实,这一点上——或许我们是同道中人。”

  “不,”白颖华轻声否定,“我们虽然对于‘变化’的看法相似,然而却不可能是同道中人。”顿了一下,她对抛过来疑惑眼神的风息阑道,“在下早说过罢,在下只想要自由自在地远望云卷云舒的生活,仅此而已。和殿下这般可成大事者,是无法相比的。”

  风息阑皱眉:“那落儿呢?”见白颖华望过来的眼神陡然肃然起来,风息阑就知道自己戳中要害了,继续道,“你那云卷云舒的生活里,可有落儿的一席位置?”

  白颖华蹙眉,随即收了面上严肃神情,微微一笑道:“阑王殿下可真会说笑,落儿与我再要好,也还是公主,而我——不过一介白衣罢了。”

  “以你之能力,想要什么没有,荣华富贵、地位名望,只要你想要,便都能够拥有,到时身份差距又算得了什么?何必死守着那个毒誓?”风息阑终于道出了自己的心里话,眸光热切地望着她,“更何况你现在总也算是‘殿前闲人’,只要你上书一封,只待落儿及笄你弱冠,你们便可完婚

  !”

  白颖华一怔,随即有些哭笑不得——她还以为阑王拉她出来是看出了她落华宫的什么端倪,却不想……又是想要撮合她与落儿。纵然心中好气好笑,她面上却是半点也不曾表现出来,只是依旧挂着浅笑,怅然道:“殿下可曾知晓,在下不过一个孤儿。”

  “这我知道,可这又如何?落儿她断不会介意的。”风息阑急急道。

  白颖华却微微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来历如何,父母又是什么人,是师傅捡到了我,救了奄奄一息的我一命,并且将我抚养长大。”她微微抬起头,望着澄澈如洗的天空,声音淡淡,不疾不徐,“对我来说,师傅与师娘便是我的父母。自古男儿当忠孝两全,可能做到的又有几何?我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和广阔的胸襟,我最大的愿望便是师傅师娘,还有落儿,所有我珍惜的人,可以一世长安。师傅之命,对我来说犹如父命,殿下,你觉得,我何以能违抗父命?即便是儿女情长,也……”

  风息阑轻声一叹:“我明白了。”

  “多谢阑王殿下谅解。”白颖华向他一拱手,面带歉意,“辜负了殿下美意……”

  风息阑不在意地一摆手:“既然你如此不愿做官,我也不强迫于你。这次藏花国使者来者不善,我会尽量阻止落儿远嫁,但‘家国天下’,生在皇室,实在是有太多身不由己。我只希望,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了最坏的情况,你也不要后悔今日所说的话。”

  白颖华点点头,浅浅笑道:“落儿能得兄长如此,实在是生之大幸。”

  “好了,我们也出来蛮久了,还是先回去吧。落儿十分喜欢你,要是待会儿发现你不在,只怕又要闹别扭了。”风息阑摆摆手,率先向惜落宫方向走去。白颖华依旧那副浅浅淡淡的微笑面容,在风息阑身后不到一丈处跟着,只是墨玉般的眸子里却是数道光芒闪过,一丝狡黠慢慢浮在唇角的笑痕里,片刻后又消失不见。

  大凡自古以来的国家大事,尤其是两国交往,统治者们大都喜欢在餐桌上商议大事,昊德帝也毫不例外。本来嘛,在餐桌上议事,一来餐桌上氛围比较和谐,有利于达成双赢协定,二来则是大凡皇宴都会有歌舞表演助兴,有美人看,有表演观赏,双方的心情都会处在一个颇为愉悦的情况下,也是有利于谈判的。

  是以今日昊德帝在昭明殿宴请百官并藏花国来使,一众宫妃和皇子公主也都会出席,以示友好,而身为“殿前闲人”的白颖华自然也在宴请之列。

  此时已近暮色四合时分,晚宴还有半个钟头就将开始,方才她已向昊德帝告辞,先行向昭明殿而来——不管她与风落公主如何要好,也不管她“闲人”身份如何尊贵,毕竟还是皇室外人,长时间逗留后宫已是极大宽限,真要她和秋沉落一同出席晚宴的话,只怕会惹人口舌。

  昭明殿外景致十分令人赏心悦目,白颖华此刻正站在一片竹林中,透过竹叶缝隙偶尔可见宫灯来回过,想是被宴请的百官正在宫娥与太监的引领下陆续入宫。看了片刻,她有些倦了,便转身向竹林深处行去。

  虽然昊德帝并未限制她入宫必须穿着朝服,但盈月还是为她准备了数套华美的白色锦服。想到这里,白颖华不禁莞尔一笑——当初救下盈月,当真是救对了。

  长长的华服衣摆曳地,迤逦拖过竹林间铺了一地的薄薄竹叶,带起一片竹叶翻飞,晚风拂过林间,竹叶摇动,有数片飘摇落下,顿时将这林间白衣衬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一般。行至竹林深处,四周早已没了之前隐约的人声,四周一片静寂,偶尔有不曾惧寒畏露的小虫鸣叫两声,却也始终比不得夏日虫乐盛声,更显寂寥。

  抬眸,白颖华墨玉般的眸子里映着头顶数丈高的稀疏竹叶中露出的暗沉天空,星光黯淡。此刻天地间仿佛只她一人,所有的逞强与硬撑的伪装皆可暂时放一放了。怅然叹了一口气,她寻了一根粗壮的竹子,倚靠着席地而坐。然而坐下也不曾缓解方才突然涌上心头的疲惫,她依旧微微仰头,望着暗沉的夜空,一腿伸直,一腿曲起,一手搭在曲起的膝上,素白如玉的手指微垂,一如她全身此刻放松的气息。

  ——这夜空……倒让她想起一个人来。

  在心中轻笑着摇了摇头,白颖华仰起的面上依旧浮着那烙印一般的空洞浅笑,墨玉般的眸子里映出夜空,和着那一身绝世风华,倒像极了她方才想起的某个人。

  七星秘境中的情景倏地浮现在眼前,她一怔,随即抬起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手心向上,覆住了自己的眼眸。

  月初出,挂梢头。月华如洗,一倾而泻,将她整个人笼在一片银辉中。

  万籁俱寂中,忽然响起衣裾曳地,拖叶而过的轻微簌簌声。

  白颖华不曾将覆着眼眸的右手拿下,却已知来者何人,然而却丝毫未动身形,只等那人开口。

  ——时至如今,她也不知晓,当以如何态度,如何面容,来面对此人了。

  “宫主。”果不其然地,夙轩微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响起,低沉,却涵带着让人为之沉迷的魔力。一袭玄衫曳地而来的男子披着月华踏着月辉和一地竹叶,缓步行至她身前,似是对于面前白颖华少见的毫无防备十分惊诧,顿了一下,才道:“宫主,晚宴要开始了。”

  白颖华丝毫未动,然而却轻轻启唇,声音淡淡地,不带一丝感情:“夙轩。”

  夙轩应道:“我在。”

  听闻他应得如此自然,白颖华又静默了片刻,夙轩也不再言语,只是站在她身前,微微弯了身子,淡淡凝视着眼前的女子。片刻后,白颖华轻轻将覆着眼眸的右手挪开,却不经意正撞进那玄衫男子夜空一般的眸子里,诧异了一刹那,她忽然恍惚起来,缓缓抬起手去,轻轻抚上眼

  前男子的脸颊。

  有些微凉的指尖,如玉一般无瑕的肌理,夙轩呆呆地望着眼前面容楚楚的女子,却见后者轻轻启唇,声音低低地道:“夙轩,不要背叛我……”

  那一双墨玉般的眸子里,明明流光溢彩,却空洞茫然地让人心疼。

  夙轩呆怔之后便是狂喜,伸手覆上那轻触在自己脸颊的玉手,他面上泛起浅淡而璀璨的温柔笑容:“好。”

  月色如洗,夜风如水,而这竹林深处的一黑一白,终究迈出了彼此信任的第一步。

  晚宴之上,昭明殿里灯火通明,歌姬舞娘、宫娥侍女穿梭其中,乐声渺渺,舞纱飘飘。

  藏花国此行使者团来了共计一百十四人,但身负官职的不过十数人,是以昊德帝宴请使者,虽是大摆筵席,出席使者团的却不过十数人而已。而其中为首的,便是藏花国有运筹帷幄、神机妙算之能的丞相宋琛,宋丞相正值而立之年,加之在之前平叛中功劳甚大,愈发为新皇倚重,此次出行,他自是带了十二分的自信与充足的准备来此。前几日昊德帝命人领他们在皇城中四处参观,他深知急躁不得的道理,便也一直陪着打太极,原定于今日晚宴之上提出来访目的,然而此刻,他却犹豫了。

  因为他在筵席之上,看见了一个人。

  宋琛还记得,三年前的那一天夜里,一袭白衣蓦然出现在他的书房中,几句谈笑之间便制服了他府中护卫,而他那时,不过是一小小少年。三言两语与他分析了国君对于国家和国民的重要,又暗暗指出明君近在眼前,离去之时飘摇不留痕迹,衣袂翻飞间留下一句话:“注意钱熙。”

  而之后发生的事情也确实如她所言一一应验,大势所趋,他本不欲趟那改朝不换代的浑水,可无奈欧阳二世子的拜访,在那快要压垮他坚持的大山上轻飘飘地投了一根茅草……

  彼时才十一岁的小少年如今已经长成,风华绝代。他本以为此生再难见到,却不想在玄风国的晚宴上再次见到那一袭白衣,这——意味着什么?

  白颖华身为殿前闲人,虽着白衣,然而地位却非一般官员可比,是以坐在了帝位右下首,见宋琛自不经意间瞥见自己便一直面部表情阴晴不定地胡乱变换,白颖华便知自己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但是她可不是轻易便会饶过敢于打秋沉落主意的人的,当下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举杯隔着中间正在曼舞的舞姬们向他致意。

  此番宴会席位安排,右一侧是以白颖华和老丞相为首的玄风国百官,左一侧的前排则是藏花国来使,后面则是玄风国的武将们,上首为昊德帝及他的一众妃嫔子女。是以宋琛和白颖华的席位其实是面对面的,此刻见白颖华举杯致意,虽然惊异于这少年在玄风国的地位,宋琛却也是精于算计的人,努力镇定下来之后,便也端起面前酒杯,向白颖华微一颔首。

  身侧副使凑过来提醒道:“丞相大人,是该向昊德帝提出和亲要求了。”

  宋琛点点头,然而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对面的白衣少年。白颖华自然也看见了那对宋琛耳语的副使,此刻见宋琛再度看过来,她却是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又将眸光投向台上正看歌舞看得兴起的昊德帝,意思是——陛下兴起,此时插话,可要好好担心成事的可能了。

  宋琛自然明白白颖华那一瞟的意味,被噎了一下,心中顿时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台上昊德帝是没看见白颖华与宋琛的眼神交锋,席中却有几人的注意力本不在歌舞之上,自然对于双方的龙头人物都多有关注,不免多看几眼。风息阑是知晓白颖华在与宋琛较量,然而他本不知晓白颖华与宋琛曾打过交道,是以看得莫名其妙,而使团中的另一人,却在后面的桌子边露出了狡诈的笑容。当然,同样隐身于大殿中的夙轩与孤月,也自是看到了席上愈发浓重的硝烟。

  眼见晚宴即将结束,宋琛自知若此刻再不提出,只怕以后都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便再也顾不上猜测白颖华唇角笑容的意思,侧了身子向昊德帝行了一礼,道:“陛下。”

  昊德帝一生都坐在帝位之上,赏罚分明、治国有度,可算得一个明君,而但凡明君者,表面仁慈光鲜,背地里却鲜少有不老谋深算的。对于藏花国新皇登基一事虽然多有嘉赞,然而那并不代表他就认同了藏花新皇,何况现在这个新皇派遣如此高段的使者前来,他可不会蠢到以为他们真的只是来联系一下两国感情的。然而一国之君当有一国之君的气度,当下他便笑容满面道:“不知宋丞相有何事要说?”

  宋琛起身,走至台下正对着昊德帝,躬身行礼道:“陛下,我藏花国与贵国相邻,新皇登基之际,希望可与贵国睦邻友好,互通往来。”

  此言一出,还在私下议论的众大臣与嫔妃们皆是一怔,随即又交头接耳起来。

  白颖华身边一桌坐的正是玄风国的老丞相,他此时正捋着胡须站起身来,道:“宋丞相,贵国与我国自古以来便有通商之道,虽有过战事不错,然而近年来天下太平,如非他人蓄意挑衅,我皇也不会轻起战事。宋丞相方才所言……”

  “不不不,丞相大人,宋某还尚未说完。”宋琛似乎早已料知会有人起来这样说,当即便朗声道,“我皇希望的是——可与贵国联姻,结秦晋之好,成同盟之友。”

  见宋琛终于说出正题,对于藏花国使节来访目的早有猜测的众大臣顿时忧心忡忡,面各有异色。一时之间大殿之上,竟是鸦雀无声。

  片刻后,昊德帝哈哈大笑一声:“藏花国果真有诚意!”他拍了一下手掌,随即皱眉道,“不过今日还是暂且先搁下这事吧,我们明日朝堂上再议,宋丞相以为如何?”

  宋琛早知昊德帝也非省油的灯,然而他对此早有对策,当下便说出一番话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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