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在车里发现了一张照片，劳拉的照片……”
终于，博－亨德森开口了——
从戒指到DNA，再到证人，BBJ的面目正在一点一点变得清晰起来，那些猜测和推断全部演变为现实。
空气，微微凝结，明明没有声响，却依旧能够感受到滚烫而紧绷的热浪几乎就要将会议室的玻璃炸开。
然而，柯克保持住冷静，“什么照片？”
博的表情有些挣扎，记忆栩栩如生，却又带着些许厌恶，因为他知道，自己唤醒回忆的话才发生什么。
但这次，他还是开口说了下去。
“和乔治娅－海斯一样。”
“她被绑着，她很害怕。”
怯生生地说了两句，博就抬起头看向柯克，投去询问视线。
柯克轻轻点头，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博咬住下唇，再次挣扎了一下，然后才开口。
“她穿着白色的内衣，她的右肩上有一个胎记，一个月牙般的胎记。”
“她……其实她被捆绑为不同的姿势，但我看到的第一张里，她的脖子和左脚踝被绑起来……”
“一条蓝色尼龙绳。”
“我，我没有办法忘记，那张照片就好像烙印在我脑海里一样，怎么都忘记不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被绑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爸爸的车厢里藏着那张照片，我知道我不应该偷看的，但我忍不住……我，我忍不住……”
说着说着，博就仿佛回到了自己孩童时期，懵懵懂懂、天真浪漫，不小心看到了照片，然后就以为自己做错事，开始惶恐不安；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回家之后偷偷地在玩具之上模拟，结果又被母亲呵斥。
那种恐惧，那种慌乱，那种迷茫……让博整个人瑟瑟发抖起来。
“后来。”
“后来，我又跟爸爸出去，然后我就看到了乔伊斯……”
“我看到了爸爸对她做的事情，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想呼救，但是……但是……”
“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演变成为呢喃，含糊不清地在口腔里涌动着，再也没有继续支撑身体的力量，整个人缓缓滑落，瘫倒在简－亨德森的怀抱里。
简……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应该震惊自己的枕边人居然是一个连环杀手，还是应该震惊自己从来没有意识到儿子的伤痕。
那些记忆，已经成为一种恐惧一种本能，深深地烙印在博的灵魂深处，这也成为这些年博一直背负的枷锁。
难怪。
成长过程中的那些胆怯那些懦弱那些离经叛道，现在全部都能够得到了解释。
然而，她，不知道，甚至没有任何察觉。
她居然是一个如此糟糕的母亲。
简牢牢地抱住博，却说不出话来，所有的安慰都变成一种虚伪的自我狡辩。
简抬起头来，看向柯克，视线焦点溃散开来，发出一种无声的求救：怎么办，她应该怎么办？
眼前这一幕，令人于心不忍。
但是，问询还没有结束——
柯克需要询问克里斯和简－亨德森的最后一次碰面，希望能够捕捉到蛛丝马迹，追查出克里斯的下落。
分秒必争，他们需要尽快逮捕克里斯。
“叩叩……”
正当柯克准备继续开口的时候，会议室门口传来敲门声，也不等同意，房间门就直接被推开。
杰西的脑袋探了进来，脸色焦虑而紧张。
“柯克，你的电话。”
“BBJ。”
一个名字，宛若深水炸弹一般，让整个会议室的空气完全凝固下来。
奥利维亚看了柯克一眼，“柯克！”
她，试图阻止柯克——
这通电话，不能让柯克接听，他们不能随便听从克里斯的摆布，他们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柯克一下就明白过来，看向奥利维亚，轻轻摇了摇头，“警督，你知道，我们没有选择。”
奥利维亚不卖帐，“我们还有选择，柯克。”
洋溢在空气里的紧绷与焦虑如同疾风骤雨一般跳动着，但柯克反而满脸笑容，似乎再平静不过了，“警督，放松，放松，不过就是一个小丑罢了。”
说着，柯克就离开会议室，走向瑞凡的办公桌，准备接听电话。
奥利维亚却抢先一步，冲了出来，“柯克，等等。”
这次，奥利维亚并没有阻止柯克接听电话，而是来到索菲的办公桌旁边，也做好准备，先给了帕托一个视线，然后才看向柯克轻轻点头示意。
嗡。
嗡嗡嗡。
整个办公室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暂时停下自己手里的工作，视线全部朝着柯克和奥利维亚聚集。
瑞凡也已经冲了出来，来到德莱尼的办公桌旁边，右手放在听筒上面。
全部，准备就绪。
柯克扫视一圈，依旧吊儿郎当，嘴角的笑容上扬起来，然后就接通了电话。
“嘿，克里斯。”
开场，就不一样，柯克并没有称呼对方为BBJ。
听筒另一端停顿了一下。
“……好吧好吧好吧（well，well，well），看来，某人终于解开了谜题，恭喜恭喜。不过，终于还是需要依靠我的一点点提示才行，略显遗憾呢。呵呵。”
看来，克里斯心情不错——
他，需要这样的赞扬与认可，彰显自己的强大。
不过，提示？
柯克一下就明白过来：简－亨德森。
但是，克里斯怎么知道简－亨德森在警察广场一号？
“哦，所以，你依旧在纽约？看来你对这座城市爱得深沉呀。”
沉默。
电话听筒里一片沉默。
看来，克里斯也没有预料到，一句话就暴露自己的行踪，但沉默停留的时间并不长，他马上就反应过来。
“呵呵，时刻关注你们的工作，NYPD就是如此令人操心，对吧？”一次反击。
可惜，柯克并没有卖帐，“所以，NYPD和FBI的话，你会选择哪一个？”
“……”
“让我猜猜，BBJ非常厉害，非常非常厉害，但还是不够厉害，也就是戏弄一下NYPD而已，根本就不敢挑战FBI，是吧？”
字字诛心。
听筒里传来的呼吸声明显急促些许，然而，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呵呵，早就听说，柯克－赫尔牙尖嘴利，现在看来名不虚传，就连NYPD的同僚也一样攻击，却不知道，他们听到这番话，又做如何感想？”
柯克那话，其实就是在暗示NYPD比不上FBI，克里斯还算敏锐。
抬起头来，柯克就可以看到办公室里纷纷竖起的一片中指，嘴角反而越发轻盈起来，但他的重点不在这里。
“听说？看来，你还专门打听过我，怎么，因为我靠近真相，所以害怕了吗？”
“哈哈。”克里斯笑了起来，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又笑了两声，“尽管奥黛丽警告过我你的狂妄自大，但没有想到，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夸张。我？害怕？你觉得呢？”
奥黛丽？
奥黛丽－福斯特？
一个名字，就已经足够。
克里斯似乎非常满意自己抛出重磅的方式，“伙计，新闻沸沸扬扬，了解你根本就不需要花费什么功夫。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