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上山4
“当然死了!”薛老四的右手紧紧地抓着椅子,冲着吴军师咆哮。
“他的九环大刀还在操练场上插着,这就是证据,他已经死了,死的透透的了,没有活着的可能!”
薛老四的声音响彻了议事厅,只是他的咆哮声里,有着胆怯。
薛老四的咆哮没能给他增加勇气,也没能让吴军师信服,二人反而陷入了莫名的恐慌。
咆哮声如同响彻天地的雷声,很大,很响,但总会过去,过去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议事厅内,有了虫鸣声,薛老四颓圮的坐在虎皮椅子上。
原来的那一张太师椅被薛老四扔了,因为那是吴大疤瘌坐过的。如今他成了大当家的,自然这些东西都要换新的。
虎皮椅子才适合霸气外露的他。
可这一张椅子,他坐的并不安稳。吴大疤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看见了一柄九环鬼头大刀。
薛老四有些懊悔,当初不该那么草率的发起反叛。事情已经做下,如今再来想对错已经没有了多少的意义。
他只能寄希望于那个人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吴大疤瘌真的已经死了。
议事厅太安静了,薛老四感觉自己难以呼吸。他站了起来,向议事厅外走去。
秋风穿透了议事厅,吴军师裹紧了衣服,薛老四却没事人似的,赤膊着上身,没有感觉到秋分的萧瑟。
吴军师看着薛老四的背影,心中懊悔不已,当初怎么就听了挑唆,那么快就答应了反叛。
离开了议事厅,薛老四走到了演武场。
演武场中立着一根大腿粗的木桩,木桩上绑着一个人,这人披头散发垂着脑袋,看不清模样。
他的身上血肉模糊,鲜血还沿着衣角低落在地面。初秋的时节,蚊虫还在肆虐,苍蝇趴在他手臂结痂的伤口上产卵。
而在他的四周,还吊着四个人,模样和他一样的凄惨。
听见了脚步声,被绑在柱子上的人,缓缓地抬头,可脑袋似有千斤重。他只能抬起眼皮,但这也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透过散乱的头发,他看见了来人薛老四。来人不是他心中的少当家,他闭上了眼睛。
他需要保持体力,坚持到少当家回来。
他的头发被棍子撩开,映入眼帘了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也就十三四的模样。
薛老四用棍的一头抵住了他的额头,将他垂下的额头钉在木桩上。
“小五啊!你是几人中年纪最小的,你今年多大了?十三?还是十五?”
被绑在木桩上的小五没有回答,似是已经凉透了。
蚊虫漫天飞舞,却没有一只敢靠近薛老四,好似都在畏惧他。
“你还有大把的青春,为了一个死人值得吗?只要你说出秘密,俺就可以放了你,当然也可以放过他们。”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最后是什么?一抔黄土罢了!”
小五依旧什么都没说,闭着眼睛,像是一个死人。
薛老四的耐心只有茶杯那么大,小五却给了他一壶茶的怒火。
忍耐的茶杯满了,愤怒的茶水漫了出来。
薛老四抽走了抵在小五眉间的木棍。木棍在薛老四的手里被抡圆,带着呼呼的风声,木棍砸在了小五的右手手臂上。
木棍力道的拿捏恰到好处,在打断小五右手手臂的同时,还没有磕到木桩。
小五的右手手臂在瞬间断裂,骨头刺穿了皮肤,露出尖牙。小五痛苦的叫声在黑夜里回**。
山寨内,熟睡的小弟被吵醒,他们只是将自己的被子盖在头上,一点不在乎蒙住脑袋的闷热,只想那个声音永远别落在他的身上。
巡逻守夜的土匪加快了脚步,饶着路,远离演武场,谁也没有说话,谁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生怕自己出声,就会遭遇一样的待遇。
“你个小屁孩,为什么要那么犟呢?你是驴子吗?啊!”薛老四愤怒地质问,“我不过是问你点事情,怎么我不配你说一句话吗?”
“为什么要逼我?那位大人逼我,吴老三逼我,就连你也逼我!”
“告诉我!那些东西在哪里。”薛老四抓着小五散乱的头发,将他低下的头拉起。
小五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可当他看见薛老四时,扭曲的脸成了嘲笑,并冲他吐出带血的口水。
口水不偏不倚的打在了薛老四的脸上。
薛老四怒急反而变得平静,他擦去了脸上的口水。
“吴家父子给了你们什么?你居然对他们如此忠心,他们能给你的,我也也能给你。”
小五讥讽地冲薛老四笑,咧着嘴,露出染血的牙齿。
“你这样的小人,永远不会明白的。”
“薛老四,吴大当家会回来把你剥皮拆骨,放在床榻之下,日夜践踏。”
薛老四愤怒地咆哮,声音中带着恐惧,他一拳打向小五,好似这一拳能打消他的恐惧。
小五笑着等待死亡,活罪他已经受够了,死是一种解脱。
小五没有死,薛老四的拳头在距离小五额头一指的地方停下。
“想死?”薛老四讥讽地冷哼,“没说出那些东西在哪里,你们一个都别想死。我会让你们好好活下去的。”
薛老四轻轻拍打着小五的,像是一个慈祥和蔼的大叔,在关爱自己的子侄。
薛老四转身坐到演武场中央的椅子上,听着小五啊啊地大叫,咆哮。薛老四第一次觉得咆哮声可以如此美丽。
啊啊的声音在夜空里回响,躲在山寨外的吴阳听的清清楚楚,这撕心裂肺的惨叫,是小五的。
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喊着哥哥的小孩,那个因为摔跤痛哭流涕的弟弟,那个被他背在背上还揪他头发的小混蛋。
吴阳沿着山寨的围墙,绕过巡逻的探子,走进了山寨。小五惨叫的方向是演武场的方向,他加快了脚步赶过去。
在议事厅外的角落里,吴阳能看清演武场的全貌,此时的薛老四背对着他。他可以摸到薛老四的身后,割破他的喉咙,让鲜血涌入他的肺里,让他痛苦的窒息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