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传闻
“好,来,本大爷帮你醒醒酒?”说着右手一cha,左右一扬,阿山就将那个矮胖船家来了一个倒立,还提起来抖了一抖,差点没把矮胖船家喝下去的酒给全倒出来。 这一回,矮胖船家算是举双手投降了。 嘴里还不停的叫着:“哎,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阿山耀武扬威道:“怎么,酒醒了?”
“醒了,醒了,完全醒了……饶命,饶命……”
“看来你喝的并不是很多嘛。 ”一把放下那个矮胖船家,然后阿山对着我恭敬说道:“宣老板请上船。 ”
我微微一笑,走着京剧武生的正步上船。 这仗势欺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的爽。 那躺在甲板上的船家吃了一顿苦头,虽然还心有不甘,但他也知道自己不是这个大块头的对手。 恨恨的对我瞪了两眼,也就乖乖开船了。
兴许是这船家对我们这仗势欺人的作为非常的不满,所以这船划的跟在游玩一样,老半天了才驶出去一点点路。 我也不好太过逼迫,这矮胖船家虽然出言不逊,但却是一个倔强气粗之人,真要把他逼急了,他能舍得一条船跟我们同遭一回难。 我那点狗爬游泳的本领,在游泳池都能淹死,更何况是在江流滚滚的长江上。
坐在船上也无聊,我就有一句没一句的跟船家瞎扯。 这船家见我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居然被人称作是什么老板地也觉得很奇怪。 再三询问,我也含含糊糊一言带过。 转了个弯。 我问道:“船家,听你刚刚说话的口气,那边那艘大船还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去的,它有那么厉害吗?”
船家疑惑道:“你要上那艘船,你还不知道那艘船是谁的?”
我点了点头。
船家眯着眼睛,道:“那我劝你还是回去的好,你以为那船漂亮就能上去啊?那可是袁老板的船——”
“袁老板?他很厉害吗?”
“他当然厉害了。 而且大家都知道在南津关袁老板是个说一不二,一言九鼎之人。 以前袁家是书香门第。 不过经营不善也败落过,幸好有一位姓郭的世家帮助才挺了过去。 后来袁老板经了商,做起了鱼买卖,这附近几十里江域所有地渔民打上来的鱼都归袁老板一个人拿去卖。 ”
我听着点点头,环顾一眼说道:“船家,看你地这个船也是渔船,看来你也跟袁老板做着买卖吧?”
船家斜了我一眼。 谦虚道:“我哪能跟袁老板做上生意,我打的都是小鱼,小买卖。 别说跟袁老板做生意的,就是见我也只有老远的见过几眼,说实在的要说袁老板长着什么样,我还真的说不出来。 ”
我喃喃自语道:“原来你的鱼并不是卖给袁老板地。 ”
船家伸长了矮短脖子道:“我的鱼当然是卖给袁老板的,这附近哪一个渔民的鱼不是卖给袁老板啊。 除了袁老板没人能给我们更高的价钱了。 ”
我听着微微点头,表示理解了。 转而问道:“听说袁老板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那么有福气娶到了袁小姐啊。 ”
船家纠正道:“袁小姐还没嫁呢!”
“哦?可是我们在茶楼里听到说这袁小姐应该年岁不小了,怎么还守在家中呢?这不是耽误事吗?是这袁小姐眼界太高吧?”
船家犹豫了一下,抱歉的说道:“这个……这个不太清楚,不知道……”
我笑笑道:“船家这话说地可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
“这话怎么讲啊?”
“你对袁老板的出身和过往都如此清楚,怎么会对袁小姐的事情一概不知呢?我看你是怕事,怕自己说错什么吧!”
“怕事?”船家已经伸到极限的矮脖子一拉。 小眼睛一瞪道:“我怕事?不是我跟你吹,这事儿除了我还真没人知道的更清楚了。 ”
“真的啊?”
船家一甩脖子道:“那当然。 ”
我感兴趣地跟船家坐近了一点,说道:“我们这为商的出门在外,别无所好,就爱打听个奇闻异事好回去卖弄卖弄。 来,说说,说说。 ”
没想到那船家转了一个身,有些退却的说道:“没什么好说的,也不算奇闻异事。 ”
我向阿山使了一个眼神,阿山马上沉下脸来。 对着船家吼道:“唉唉唉。 你什么意思啊你,你知道我们老板爱听奇闻异事。 你偏卖这个关子是不是?早知道这样,你干脆别放屁啊你——”
我赶紧打圆场道:“行了行了行了……”
那船家看看我,再看看阿山,腮帮子鼓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个要说也无所谓。 你知道不,因为当初那个郭家帮助过袁家,两家刚好有一男一女,所以就结为了姻亲。 后来啊,那个郭家不知怎么的,就一步步败落,到最后卖房卖田,郭老爷和郭夫人也就这么死了,只留下一个还未成年的郭家少爷。 还好,袁老板是一个守信知礼的人,把那郭少爷当儿子一样养着。 可是那郭少爷却是执拗的很,一定要什么夺取了功名之后才风风光光的迎娶袁小姐。 这考功名也就考吧,可是那郭少爷天生不是当官的料,连考了几次都没有过。 袁老板也劝过他,这功名不考也罢,袁家并不贪图名利。 可是呢,这郭少爷倒好,今年偷了一大笔银子又去考科举了,科举结束都好几个月了,连个音讯也没捎回来。 这才真地是不负责任呢!可是人家不仁,袁家可不会不义,袁老板不知道派出多少人去京城探寻郭少爷地下落了。 可是硬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大家都劝袁老板不能耽误闺女,可是袁老板不同意。 他说‘人生在世,无信何以立于天地’,你听听,多有气魄!不过,我看啊,如果这郭少爷再不lou面,袁家也只能当他是死在外面了。 总不能见着袁小姐守一辈子活寡吧?”
我听着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可心里却想开了,袁家败落,郭家援助,这本没有什么。 可是怎么袁家一富有,郭家就没落了,还是家破人亡。 就算这是巧合,但是从船家口中说出来的袁家和郭药眠口中说出来地袁家可不太相像。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袁家呢?到底是郭药眠自己执拗着要考科举,还是那位袁老板以此为条件逼迫?
这么多疑问纠结我就更想快点上那艘船眼见为实一下了。
转而对着阿山道:“阿山啊,刚才那几只牛犊可不错啊,贩到江东一定能换个好价钱。 你明天起早了,告诉他们不要反悔,我就要那最好的三头。 ”
阿山起初还没反应,后来看了我的眼神,捏着拳头道:“老板,我知道了,他要敢反悔,我阿山一巴掌拍死他。 ”
这时,我听到那船家轻声嘀咕道:“哼,原来是个贩牛的。 ”然后对着站立着的阿山粗声恶气的吼道:“哎,你站好,别摔下去。 ”
阿山被矮胖船家抢了一顿白,吞了吞口水也没办法。 但是我感觉到了,那船家划船的动作快多了。 要是再这么耗下去,那江船上都该散席了。
江船上——
冯延涛站在船头,享受着夜晚习习的江风,用余光留意着船上的客人。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应付他爹这些生意场上的朋友,每一个都是虚假的笑脸相迎,但是都搞不清楚他们哪句是真话,也搞不明白他们天天带着一张面具一样的脸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但是冯延涛也知道,作为冯家的独子,他迟早有一天是要子承父业,担当起这副冯家大任的。 这船上的客人很多,身份各异,可是显而易见,多半都是商贾中人,能够坐上这艘船的,至少也是富甲一方的富商。
这时,身后有人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冯公子吧,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一表人才,英姿出众啊。 ”
冯延涛回过头去,只见在自己的几个侍卫的防护圈外,站着一个身穿深蓝色衣袍的中年男子,相貌粗犷中带着俊朗,肤色呈现阳光曝晒之后的古铜色,他的身后也跟着几个侍卫。 从举止中就能判断出来他们都是此人的亲信。 这个人冯延涛是认识的,赶紧回礼道:“原来是袁老板,今日相见,晚辈深感荣幸。 ”一边说着,一边给侍卫使眼色,让对方过来。
袁岫笑道:“冯公子客气了。 来南津关一切还顺心吗?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老夫说。 老夫别的本事没有,在这南津关还是能够办一些事情的。 ”
冯延涛谦虚道:“托袁老板照顾,在此一切顺心,还能欣赏如此江上夜景实乃人间美事。 ”
袁岫泛出一声笑,满意的告辞照顾别的客人去了。
看着袁岫的背影,冯延涛淡淡的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么言不由衷的谎话自己也能如此自然的说出来,看来自己跟他们成为一样的人也不远了。 冯延涛摇摇头,暂且不想,有时候自己的命运并不是自己可以主宰的,就连自己说话都不由自己做主呢。
这时,冯延涛听到右边传来豪爽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