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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酒谈

如意菁华锦 镂心骷髅 3821 2024-10-19 19:46

  

  且从哪个角度打量,来看十五岁的如意,她都不似一个合格的官妓。

  要论稻草掩珍珠,寒微出身的舒玉儿,也就是今日的如意,除了拥有一双明亮过人的眸子,其他五官也跟她的天赋一样持平的平庸,看之只能算是不过不失的清秀佳人————她非但无娇柔无骨的韵致,还不备吸引男人的品貌风情,有时候她更像一块牢牢立于崖边的磐石,顽固坚韧,还爱钻牛角尖,有时将因此变得软弱彷徨。 南江独欣品诗,古人常以蒲苇比喻女子柔弱之姿,爱之赏之,如意要成为一个出色的官妓,一番磨练仍然是不可避免的。

  “你到底会做什么?”

  鸾宫里的专门服侍芸公主的宫女自太监手上接过人,带路中斜眼瞧如意一下,严肃地问道。

  “我们公主的性子不好,断留不得无用处的奴才,既然皇太子殿下如此这般下令了,你若无一技所长,很难办。 ”

  开始“绻胭脂”在点卯之上大发威风,霎时站在风头浪尖上,宫中传来传去,谁都将信将疑,想道这个最差劲的乐子似乎,可能,也许……瞧着难不成是个聪明人?还未能把这稍显无力的想法定下,哪知道后面几次筛选,那个乐子”绻胭脂“就再而衰三而竭,最近可是在台上再次出丑,令人好生失望。

  绻胭脂到底会做什么,不会她根本就只是千叠楼里的煮饭丫头而已吧。

  这位宫女很担心。 瞅着如意地眼神兼之怀疑与鄙夷。

  被问到了的时候,刚刚在注意鸾宫架构,研究着那简洁优美的步架举架,如意慢慢收回心,只是挠挠头不想懂得答,呆呆望着自己的鞋尖,展出了跟煮饭丫头匹配无比的傻笑。

  “再过几个月。 你也当是十六了吧,二八年华。 若是外面的人家姑娘,约莫也是几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是不懂事。 ”

  能在芸公主身边待那么久,这个宫女多少有神通,仔细看,这位宫女地面相极其福态,慈眉善目的。 十足寺庙里面地观音佛像。

  宫女也只是说两句,各人有命,她也不是真的大慈大悲,普救人间疾苦的观自在。

  南江传统男子十四及冠,女子十三及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普通女子若到了十八还未能出嫁的话,就要给本家丢脸面。 最后还可能给赶出家门只可出家为尼。

  当然,教坊里多才多艺的女子,入了乐籍,很难再拖籍从良,要知与民间私家妓院中人不同,官妓身份是被记载在册。 还要代代相传下去的,要不然惩罚犯重罪的官臣,就不会有那道女眷悉数打入阊门地规定了。 从前如意当童妓训练时候,看着那些被送走的女孩,依教行嬷嬷的说法是通通撵走,但过几年了如意才晓得真相,那些女孩出了千叠楼的楼门,又给牙婆子辗转送到那些卖身卖笑的妓院里,那些妓院不需要女孩有多少才情,弹得几首曲子吟得多少诗。 只要她们身体健康。 年轻美貌能接客即可。

  “我与丽景轩的薇玲姑姑是旧识,当年一用进宫当小宫女的缘分。 今日看着她被你这小丫头害得那种下场,我未免气愤,休要下来我能给你好脸色看。 ”

  哦,这个鸾宫里的宫女透lou地信息倒重要,如意思忖良久,方回过神来,惊得抛弃连日的疲惫,急声问道。

  “那宫女姐姐,你可知道薇玲姑姑给弄到哪殿做事?”

  话里的那种下场,到底是哪一种,早发觉丽景轩失去了薇玲姑姑的身影,如意一直心急如焚,还为此慌乱过一段时间,后面硬生生给苏嬷嬷压下去才没做傻事。 她到处探问,都寻不到薇玲姑姑的消息,这个善良美丽的姑姑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旦猜想到那最坏地地步,如意就夜不能寐。

  在这个深深宫闱中,她还太渺小无力了。

  “哪殿做事?我不能告诉你。 ”

  福态宫女踟蹰片刻,断然拒绝回复。

  “可是在董嫔的华璠殿?”如意紧追不舍地问。 当初她就是差点给带到华璠殿活埋,对那位手段狠辣心思果断的董嫔可深深忌惮着,总想到是这个董嫔再次出手,这次目标是薇玲姑姑。

  宫女递过来一个古怪的目光。 “……不是。 ”忽而面生怒色,冷冷转身。 “你莫再追问了,老实呆着,等公主回殿发落。 ”

  宫阙暗流涌动,人人自危,却说身为太子伴读,怀瑞之不久就被皇太子打发走,他悠然漫步游走在宫外,眉头轻锁,似乎为某些事烦心着,晻晻日欲暝,愁思出门行,走不出多远,没想就遇上了多日不见的同僚。

  将眼前人打量一番,他旋即笑道:“卿鸿,许久不曾见,看你气色可过得不错。 ”

  比起似乎是卧床大病一场清瘦许多的怀瑞之,精神抖擞面色红润的卿鸿的确看起来更过得比他好。

  卿鸿眸光微闪,神情还是带着与生俱来的忧郁,按着官场的礼节给怀瑞之正谨一礼后,他才涩涩地应答。 “瑞之,莫再笑话卿鸿了,卿鸿羞愧。 ”他说着耳根子一红。

  “有何羞愧地,说到那日我在那楼里面瞧见你地身影,真真大吃一惊,那帮新进的官员好打赌来着,说你卿家之后古板子鸿,万不可能踏进那种地方半步地,看来我们的卿鸿,喜欢给别人大惊喜。 ”怀瑞之的目光似笑非笑,打趣着这位羞涩保守的同僚。 “幸好可是皇太子不是小气见不得臣子轻狂的主子,没有说什么。 你回去怕给你那严肃地爹教训一顿了吧,他老人家不懂啊,哄堂自春风,酒香百花中,我们年轻人的日子,可少不得美人美酒。 ”

  左一句惊喜右一句美人,卿鸿都给他弄得万分不自在。

  “瑞之莫再提那事。 我,”他说道。 “我原是给禁足两月在家自省,听闻你抱病,我才可出来见你,你病可好了?”

  “何病之有,”望同僚的关心,动作闲逸地把玩纸扇,他一笑。 心觉慵懒了许多,就含笑道,“不过是想些事情,花费心力而已。 ”他又前迈走几步,“家里人过于**,思量再三,小心第一次试探着想倚着我妹的份上,决定帮我向皇太子递上要病假的折子。 结果皇上与皇太子都允了,本公子也乐得清闲一阵,过活逍遥得很。 ”

  “先别说,多时不见,我们寻个清雅地方坐下来好好聊。 ”

  太子伴读,就是陪太子读书。 可惜我那的皇太子殿下已经及冠多年,早习熟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与六子全书各大经传,皇帝挑这种时候给皇太子送伴读一举叫人耐人寻味,反正所造成的事实就是,怀瑞之与卿鸿这两位伴读大人在皇太子能继位以前,跟着皇太子其实就是无所事事。

  两人双双登上京都最好地酒楼八仙楼,在店小二热情的招呼下找了个临楼清净地位子就坐下,随性地点上几味好菜,再要一壶好酒佳酿。 两位年轻俊杰放松含笑交谈。

  怀瑞之索性跟卿鸿提说起了那次他跟皇太子在中储宫的对话。 当然后面的关于流言是不能说的,他只疏疏梳拢几句。 道了那个关于皇后心病的问题,叫这位同僚分享一二。

  “我说皇后娘娘是心病,皇太子深以为然,哪知道那天不过是我胡乱编的。 要说心病,天下人谁无心病?”

  卿鸿已经瞠目结舌了,怀瑞之还继续大笑细道下去。

  “贫者愁衣食住行,富者怨身边人情寡,就是我们坐拥江山美人的皇上,不就天天盼着一身老骨头能坚强些,能早日被驱散掉病魔,再好好享受几年晚年清福?天下可能除了了我们那位皇太子殿下本公子确实看不透他还有什么所求地外,可没有别人能敞怀说一声自己没有忧愁的,而心存忧愁,自然熬出纠结难分的心结来,久而久之,不就成了一块心病了么,道理到哪儿都一样,本公子可没蒙皇太子。 ”

  脸一阵青一阵白,这种有悖为人臣子大逆不道的言行,卿鸿张嘴想斥瑞之,却怎么都吐得出半字。

  又自斟一杯,怀瑞之举杯贴唇浅尝即止,抬头就见了卿鸿那见鬼了的样子,心情立马大好,顿觉郁结时候来作弄这位古板的同僚会是个好选择。 我怎么没能在一个月前的时候就找这位同僚聊聊天呢,否则也不会弄成这副病鬼样子……怀瑞之挑眉想着过往一个月把自己独自锁死在房间里面的经历,似乎心绪微乱,略微有所走神,斜倚位上,这个胆大心细地倜傥少年侧颈远眺酒楼外景,手吊握着小酒杯,不知所苦思有感为何物。

  “你,瑞之你,”才从那番歪理谬论中惊醒过来,卿鸿额头绵延冷汗,他正襟危坐,垂首就说道,“此话你且说与我就罢,千万莫在别人面前提了,我,我今日也当没听过。 ”吓得都结结巴巴。

  卿鸿出身几代为文官书香门第的卿家,家教甚严,一直严于律己,比怀瑞之这个内阁大学士之子还像样,自总没能接受怀瑞之的种种出格轻狂举止,他心且极善,总禁不住劝一句。

  “当好,”怀瑞之回神了,他冷笑。 “就是当你的面本公子才会这般说,旁人心思杂满腹脏水,我怀瑞之可不是傻子。 ”

  今时今日的怀家官运亨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加上那位被供起来的未来准皇后娘娘,可谓腾达至极,能叫很多官场中人眼红,就等着抓怀家地小辫子。

  何况怀瑞之刚才一番话大不敬,可不仅仅是为不痛不痒小辫子的份量。

  “不说我那破事也行,你跟我交代一下,我可好奇。 ”

  饮尽杯中物,怀瑞之举手给卿鸿空置一直做摆设的酒杯中斟满酒水,不顾卿鸿的阻止,还不怀好意地笑道,就没想放过卿鸿那极薄的脸皮。

  “你正人君子卿鸿大人是怎么混到那教坊千叠楼里去了,还说跟一个小丫头在闹,听说闹得可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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