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和阿娘置气呢?”王世川看二人模样,知晓母女二人闹了别扭,这可稀罕了。
王夫人笑着不说话,玉奴也抿着唇继续在纸上书写,只阚玄喜,没看到众人脸色,一边做事一边解释道:“还不是夫人闹的,阿秀还小呢,就要她跟玉奴学琵琶,说再过两年,就要跟我学做生意,然后,再跟夫人学掌管中馈之事,唉,奴听着都累得慌!”
阚玄喜手下不停,自顾自说着,“她才几岁呀,手指头都够不着琵琶的弦,才学了一日,奴看着手指都红了,奴是舍不得。”
阚玄喜说着转过身来,又道:“还有,阿秀学管家之事那就算了,跟着奴学生意之事做甚?奴之前那是没法子,阿秀需要学这个?”
红叶听了阚玄喜一通抱怨,一眼瞪了过去,可是阚玄喜丝毫不怕红叶的眼刀,笑着转头看向孟昭,“阿昭,你说我说得可对?”
孟昭埋头做事,丝毫不想掺合进这些事中,闻言抬了头,状似懵懂问道:“啊?你们在说什么?唉,二夫人,刚说玉如意是给谁家的来着?”
孟昭装傻,阚玄喜“呸”了一口,走到王世川身旁,朝阿秀说道:“阿秀不怕啊,姨姨给你做主!”
“你就宠吧!”红叶指了指阚玄喜,气道:“全家就她一个,阿娘也宠,你和玉奴也宠,她可愈发不像话了,再宠下去,我看以后还嫁不嫁得出去!”
“我长大了嫁给阿爷,哼!”小小的人儿趴在王世川肩头,朝着红叶吐了吐舌头,有了倚仗,她现在可谁也不怕了。
阿秀的话惹得在场众人哈哈大笑,王世川怜爱得摸了摸阿秀的脑袋,抱着坐在桌旁,朝红叶说道:“你也太心急了些,阿秀才多大,琵琶恐怕都抱不住吧,再缓两年,你害怕玉奴这个老师走了呀!”
玉奴抿唇笑了笑,一同劝道:“是啊夫人,阿秀还小呢,再过两年也不晚。”
阿秀转过身子,朝红叶伸出小手,瘪着嘴道:“阿娘,囡囡手疼!”
小人儿手指尖上红红肿肿,红叶当即心头一疼,软下声音道:“很疼呀,阿娘吹吹好不好?”
阿秀趁机道:“囡囡不学!”
红叶叹了一声,妥协道:“好,那就等囡囡再大一点,咱们再跟玉姨姨学?”
阿秀见好就收,“嗯”了一声就扑在了红叶怀中,母女两个搂抱着互诉衷肠,把王世川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就好了?”
“不然呢?”王夫人见怪不怪,笑着道:“母女连心,哪有做阿娘的不疼自己孩子的,怎么,吃味了?”
王世川干笑两声,“没有,”说着,朝阿秀道:“阿秀什么也不学也没事,嫁不出去也没事,阿爷养你一辈子!”
阿秀听了,却是一本正经得摇了摇头,“不行,囡囡要学,囡囡听阿娘的话!”
王世川一口气噎在喉咙口不上不下,不是说小孩子简单么?自己怎么看阿秀也不简单呀,怎么一会一个想法的,眼下母女和好了,自己又成了里外不是人的那个了?
笑笑闹闹的,日子也过得飞快,户部有了钱,买了粮,也能支给工部搭建流民居所。
在除夕夜大雪落下之前,流民已是妥善安置,有了衣裳、食物和取暖的木柴,这个冬天,想必能度过去了。
开了年,李亨身子好了些,但仍旧让李倓继续监国,李倓将自己批改过得奏折再拿去给李亨,若有不妥之处,也能及时改正。
上朝的第一日,李泌也终于到了京城,却是怎么都不肯接受“太子太傅”这个职位。
李亨没法,只好让他以白身做李倓的老师,有了李泌分担工作,王世川瞬间轻松了不少。
而交待施立的事,也有了眉目,在王世川的授意下,一封匿名书信在夜半时分,出现在了崔器书房门口。
崔器打开一看,大惊失色,忙转身回了书房,关上门细细研究。
第二日早朝,崔器犹豫了半天,最后仍旧没有出列,他倒不是怀疑密信的真实性,而是不知背后之人是哪个,这若是冒冒然冲上去了,岂不是被人当枪使。
于是这日晚上,一模一样的密信再度出现,这次不是放在门口,而是直接放在了他书房的桌案上,还好心得压上了一把裁纸刀,免得被风吹散。
怎么看,都有股威胁的意味在里头。
又一日,朝会上李倓见没什么事,准备散朝回宫读书,就听一声“太子”,崔器举着笏板出了列。
“崔御史还有何事?”李倓问道。
崔器双手地上拟好的折子,目光直视前方说道:“太子,臣弹劾刑部尚书裴敦复,冒领军功、贪权纳贿、包庇纵容之罪。”
崔器的话掷地有声,裴敦复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大喊着“冤枉”走了出来,他不知道崔器为何突然弹劾自己,只知道眼下必须得辩解。
“臣有证据!”崔器没看裴敦复,走了几步上前,高举着手中奏折。
李倓心中突然亢奋起来,不动声色得看了一眼王世川,见他不动如山,心中又犯了嘀咕。
难道不是王将军的手笔?
内侍将崔器的折子取来,李倓放下心思,将折子好好看了一遍,又翻了翻证据,除了几封书信往来,还有一本账册,还有证人亲自画了押的供词,当真是完备。
李倓“哼”了一声,一拍桌案朝裴敦复骂道:“人证物证具在,还有何话好说?卸去裴敦复刑部尚书一职,刑部避嫌,着大理寺并御史台一同审理此案!”
裴敦复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尚未来得及出口,太子已是下了令,当即就有侍卫上前拿人。
裴敦复脑中闪过一瞬的茫然,指着崔器骂道:“本官如何得罪了你?你要如此诬陷本官?”
可是话说完,扫到垂手站在一旁的王世川,突然福如心至,大喊道:“我知道了,是你,王世川,是你报复本官,你还记恨当年三司会审之事,所以找人诬陷本官,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