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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七段 雨夜的来访者

  

  成信中将乃是入道兵部卿宫的儿子,[78]风采非常闲雅,性情也很优良。伊豫守源兼资的女儿[79]与他要好,后来被遗弃了,就跟了父母到伊豫去,那是多么可怜的事情呀。明天早上就要出发了,中将在那天晚上前去访问,残月的光中照着他归去时的直衣的姿态﹝,那女人看着是怎样的心情呵﹞!

  以前中将常来谈话,人家的事有不对的,便直说不对﹝,现在却说抛弃了那女子,也是意外的事﹞。

  有特别讲究什么“避忌”的人,[80]宫中平常总是叫人家的姓作为称呼,她虽是已给人做了养女,改姓“平”氏了,但年轻的女官们总还称她的旧姓,当作话题。姿容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名称叫做什么兵部,[81]虽是缺少优雅风流,却喜在众人前厮混,中宫也说是“难看”,但是人都怀着别扭的心,没有一个人去通知她的。

  在一条院[82]造起来的时候有一间屋子,决不让讨厌的人近前的。是正对着的东御门,很有趣的一间小厢房,我同了式部君[83]无论昼夜都在那里,就是中宫有时也到这里来看什么的。有一天,我说道:

  “今天晚上,就在这里睡吧。”就在南边的厢房里边,两个人都睡了。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敲得很响的。我们说道:

  “真很吵闹。”便装作睡着了的样子,可是还是呼叫不息。中宫说道:

  “叫她们起来吧。怕假装睡着哩。”那个叫做兵部的女官走来想叫醒我们,却只是装做熟睡着的样子。兵部说道:

  “却总是不起来。”说着去了,到了门口,就那么坐下和﹝来访的男子﹞谈起来了。当初以为只是暂时,原来夜已经很深了。这谈话的人乃是权中将,[84]我们议论说道:

  “这和兵部有什么话说呢?”说着咕咕的笑了,但他们怎么会得知道呢?说话到了天将破晓,中将这才回去了。

  “那个人真好讨厌哪。这回再来,决不同他说话了。有什么事情,那么要整夜的讲话的呢?”我们笑着说话,打开了拉门,兵部就进来了。

  第二天在照例的小厢房里,听见兵部和人家说道:

  “在雨下得很大的时候,来访问的男人,实在是很怀念的。平常不很满意,似乎不很靠得住,这样的淋湿了来,一切不如意的事就都已忘记了。”她这样的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假如在昨夜里,前夜里以前一直接连着频频的来访的人,今夜下着大雨也都不怕,仍然走来,那像是一夜都不能隔开,觉得男子或者很是可怀念的。若是不然,好几天没有见面,很叫这边感觉不安心的男人,特别挑了这样时候走来,我是以为断不能算是有情义的人的。这或者也是各人的看法不同吧。有人遇着懂得事情,了解情趣的女子,和她要好了,但是此外也多有要去的地方,[85]也还有本来的家庭在那里,因此不能很频繁的来往,所以在雨下得很大的时候来访,人家听了互相传说,自己也可以得到称赞,是这样计画出来的行为吧。可是如果对于那个女人,一点儿都没有爱情,那也何必故意的造作出来,叫人去看呢?总之下雨的时候,非常阴郁,直到今朝为止的晴朗的天气再也不见,虽是住在后殿什么很好的地方,也并不觉得好了,况且住在并没有什么好的家里,心里就只希望它快点停住就是了。

  其二 月夜的来访者

  月明的晚上来访问的人,以后无论隔了十天,二十天,一个月,或者是一年,又或索性过了七八年之久,﹝因了月光﹞而想起自己来,觉得非常的有意思。因此就是在不便相见,别有理由的地方,或是在必要躲避人家的耳目的时候,也总想就是立着说几句话也好,然后叫他回去,又或者是可以留他住下的人,也就想将他留下了。

  其三 月明之夜

  望着明亮的月光,怀念远方的人,回想过去的事,无论是烦恼的事,高兴的事,有趣的事,都同现在的事情感觉到,这样的时候是再也没有了。《狛野物语》[86]说不出有什么特别有意思的情节,文章也很陈旧,没有什么可看,但是里边﹝写主人公﹞因了月光想念前情,拿出虫蛀的蝙蝠扇,[87]吟咏“曾经来过的马驹”[88]的诗句站着的那场面,却是富于情趣的。

  其四 再是雨夜的来访者

  下雨因为觉得很是扫兴的事的关系吧,所以一遇见下起雨来,就有点讨厌。有些要紧的事情,应当很有意思的事情,或是非常尊重的事情,碰着下雨就把好事耽误了,现在弄得遍身沾濡了来访问诉苦,这有什么好玩呢?那个批评交野少将的落洼少将,[89]倒是很有意思的。这是因为在昨夜和前夜都曾经来访,所以觉得有些情趣,但是﹝途中踏了龌龊东西,﹞虽然洗过了脚,[90]可是总觉得很讨厌吧。这样﹝冒着辛苦前来,假如不是以前每夜都来访的话,﹞有什么足取呢?

  ﹝比起落雨天来,﹞还是在大风刮得很厉害的晚上来访的男子,更觉得诚实有意思。但是比这尤其好的,乃是下雪的日子。独自口吟着古歌“怎能忘记你呢”[91],偷偷的前去那是不必说了,即使用不着秘密的地方,无论穿着直衣,或是狩衣和衣袍,藏人的青色的衣袍,冷冰冰的被雪所湿透了,都是很有意思的事。就是﹝六位人员的﹞绿衫,若是给雪沾湿了,也不觉得可厌。从前的藏人,夜里到女人那里去,必定穿青色的衣服,[92]被雨所湿了,绞干了再穿着,现在是在白天也似乎很少穿着的了。而且现今似乎只是穿绿衫的样子。兼任卫府职务[93]的人所穿的,那更是非常的有意思了。听了我这样的话,恐怕就不外出[94]的人,就会得有,也未可知吧。

  在月光非常明亮的晚上,极其鲜明的红色的纸上面,只写道“并无别事”,[95]叫使者送来,放在廊下,映着月光看时,实在觉得很有趣味的。下雨的时候,哪里能有这样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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