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惑言颜醉了,却带着几分清醒,看见瑞琛靠近,伸手就要在全身发软,没有多少力气,最终瑞琛与安福两人合力把她送回了华音殿。
瑞琛看着榻上睡得极为不安稳的汐颜,秀眉紧皱,蜷缩成一团,显出一丝柔弱的神态。
不知允子羽究竟和她说了什么,但是瑞琛看见汐颜如此,不用想也知道,定然不会是好事。
汐颜知道自己的酒量不好,宴席上时时注意,向来未曾醉过。
现在却是醉得一塌糊涂,甚至三番四次不让瑞琛近身。
瑞琛直觉到,允子羽说的是与他有关。
那么他身上有何事,会让汐颜这般失态?瑞琛轻轻叹了口气,安福已经麻利地帮汐颜脱了外衫,用热水擦了脸,盖上了厚实的被子。
外臣不能在皇上的寝殿久留,温润的眼眸深深看了汐颜一眼,瑞琛便告辞离去了。
行至宫门前,看见簇拥而来的允子羽,瑞琛顿住了脚步,想要退开一边,让他先行。
“真巧啊,太傅……”允子羽抬头瞄了他一眼,淡淡笑道。
“皇上早早便退席了,今晚真是不够尽兴,太傅也这样认为吧?”瑞琛淡然地睨了他一下,漠然道。
“五皇子醉了,你们还不快送他回驿馆歇息!”身旁的侍从闻言,急忙扶着允子羽往马车那边走去。
允子羽整个人压在那侍从身上,弄得两人走得东倒西歪,许久无法到达车前。
瑞琛朝旁边的守卫递了个眼神。
立即有两名士兵上前扶起允子羽,手臂穿过臂下,几乎架着上了马车。
侍从被挤到一旁,看着侍卫那般粗鲁地对待他家主子,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允子羽倒是不以为然,躺在马车上朝瑞琛嚷道。
“太傅,炘国与澜国地结盟之事还没有开始谈呢,想必我们两人以后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当然。
也包括皇上了……”听罢,瑞琛皱皱眉头,打算忽略他径直往外走去。
谁知允子羽趴在车窗上,懒洋洋地问道。
“……太傅难道不想知道刚刚我说了什么吗?”瑞琛脚步一滞。
回过头冷冷地望向他。
檀黑的眼眸坦然对上他,低笑道。
“以她的性子,恐怕不会告诉太傅的,难道太傅就不好奇么?”“在下又怎可能一点都不好奇。”
瑞琛冷哼道,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转眼即逝。
转而瞥了允子羽一眼,嗤笑道。
“她愿意说。
在下便会听;既然她不愿,在下亦不会强人所难,不像某些人那样。
会用卑鄙的手段逼迫她说出来……”允子羽凤目一冷。
瞬间敛了笑意。
卑鄙的手段?这根本是说他用术法诱导汐颜。
在拐弯抹角地在骂他!“太傅好肚量,可惜在旁人看来。
却像是别有用心。
在下可没有忘记离宫之前,太傅做得好事……你说,她会不会也那般认为?”那日他原本是要对瑞琛下毒,不想尚未出手,就被瑞琛揪出允子羽买通的宫人来指证他,甚至利用此事扳倒了允家。
好一出苦肉计,把汐颜地心也算计了进去,要不然现在两人的态度又怎会忽然明朗起来?刻意把殿内的宫人都支开,又把侍卫都遣去保护皇上。
如此一来,瑞琛身边空无一人,这才会让那下毒的宫人以为得了个好机会,提早动手。
可惜,这一切都在瑞琛地意料之中。
不然,又怎会刚刚动手便让人发现了?凤眸微眯,瑞琛果然好手段!瑞琛浅浅地笑开了,一双温润的眼眸在夜色中闪闪发亮。
“这便是在下与五皇子不同的地方,在下相信她,亦了解她。
若果她真的因此对在下怀疑、疏远甚至失望,那么,她便是在下一直等地那个人。
再者,在下只是为自己创造了一个契机,若果她无意于在下,一个巴掌也是拍不响的。
而五皇子谋得是什么,就不必在下点明了……”“……太傅对自己未免太有信心了,”允子羽凤目一抬,冷笑道。
的她与现在的她怎能同日而语?以前她在旁人地羽翼今却是站在顶端,位置不同,心境便不同,城府亦然……”漠然地打断他的话,瑞琛眸底闪过一丝异色。
“五皇子如今这一番话,是在挑拨离间么?若果如此,那么就不必多费唇舌了。
在下不是懵懂的少年,亦并非所谓地情圣。
只知道,在下认定了她……一经数年,谁又能一直不变?如果在下喜欢地已经不在了,有必要坚持至今么?”不经意地笑了笑,瑞琛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叹道。
“今晚地五皇子……似乎不像是在下所认识的那个人啊……”说罢,他转身往另一面地马车走去,林伯早已等候多时。
两人上了车,便疾驰而去。
凤眸一寒,允子羽冷声吩咐回去驿馆,一面靠在车内的软垫上。
今夜的他的确不像往常,就因为看见汐颜与瑞琛亲昵的站在一起,不经意间地对视、微笑,默契十足,亲密无间,仿佛没有什么人可以插入他们之中。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不喜欢。
当初遇见汐颜,确实是偶然。
后来得知了她的身份,便开始筹划着伺机接近她。
只要得到汐颜,便是得到了澜国。
可惜到后来,父皇与那些兄长们三番四次地想要刺杀汐颜,在澜国无主的情况下前来攻打,却被允子羽阻止了。
此番惹恼了父皇,因而这回才会把他与焉儿作为棋子,牺牲他们来转移澜国的注意力,以便他们行事。
允子羽知道,这里面多多少少是他那帮兄弟怂恿的。
父皇谋划了多年,亦不愿功亏一篑,只能将他推出来,放在刀尖上。
允子羽微微笑了开来,他的父皇确实是个不错的君王,有耐性,有野心,有魄力,可惜现在老了,却总担心皇位不保,日夜防范着他们这些子女。
大姐虽然是炘国的祭师,万民敬仰,却没有任何实权,只能终日呆在祈福殿内。
二哥段沐掌握国库与税赋,可惜印章却在父皇的手上,根本不能任意调动一笔银两。
三哥段盛掌管刑狱,却不能插足大理寺,说到底也不过是看守大牢的,连想要救获罪之人,都毫无可能。
七弟掌管文职官员的任免,可惜三品以上的官员根本轮不到他来管,手下那些小小的芝麻官又有何用?可见,虽然他的兄弟处在高位,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一切还是牢牢掌握在父皇手中,显然父皇在防范他的每一个子女。
当年母妃一死,自己在炘国宫中的地位立刻从天上掉到地上,倍受欺凌。
允子羽斜斜靠着垫子,阖上了眼。
想起那时,寒冬中寝殿内却没有一个火盆,桌上从来只有冷掉的凉水。
吃的是残羹冷炙,没有一件暖和的冬衣。
若然不是大姐时时带些衣服和食物来,说不定自己就要这样死去。
想到堂堂炘国的皇子,最后竟然是饥寒交迫而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自嘲一笑,他不禁有些羡慕自己早就夭折的九弟,没有在宫中继续受罪。
允子羽恨父皇,却更恨母妃。
若果不是她背叛了父皇,父皇又怎会迁怒于他和大姐?只因为大姐对父皇还有利用价值,日子虽然清冷,却起码有热饭与暖被。
可是他,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
因而,当听闻父皇要派人到澜国时,允子羽在他的寝宫外跪了两日两夜,勉强得到了允许,最终离开了炘国。
纵使当时染上了风寒,高烧不退,允子羽依旧坚持着上路,急切地离开了皇宫,那个让他生不如死的牢笼。
可是却要留下大姐一个人在宫中继续受苦,允子羽仍旧记得送别时,从不在人前示弱的大姐,哭得肝肠寸断。
那一年他暗暗下了决心,待自己回去的时候,定然要颠覆一切!女帝汐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