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淼愣住了，片刻之后却大力的摇头。

　　“不可能！再怎么超凡的能力，如果连生死都能跨越，世间都乱套了。”

　　“没错，这就是你的想法，所以你才会帮助宫汤，杀害自己的亲生姐姐。从一开始，你就不相信螃蟹杀人魔是布谷，对于你来说，螃蟹杀人魔是谁都无所谓，只要你的同伙鹿角人能够处理掉她，你就安全了。”

　　“你在说什么！”

　　“事情还是要从守墓人从狭小的房间窗户里看到你的身影说起。可能是在墓地待久了的关系，看到和云雀样子很像的你在深夜出现，他以为是鬼魂在游**，便偷偷跟在你的身后，想知道你还有什么心愿，但接下来的事，却让他大惊失色。你果然停在了云雀的墓前，却打开放置骨灰坛的地室，从包里拿出另外一个骨灰坛，用手中的砸向地室那个，让两人的骨灰混在了一起。”

　　沈淼静静听她说话，并没有打断她。

　　“守墓人现在知道你不是鬼，而是某个破坏骨灰坛的人。他本可以选择报警，又害怕被墓地的所有者追究，毕竟这一片私人墓地所有者非富即贵，如果他被追究，以后很难再在这个行业立足，所以他选择沉默，直到我发现了墓里的秘密。”

　　又是沉默，沈淼低着头，她本来清冷的五官变得瘆人了。

　　“指引你调查真相的又是你的超能力吗？你有什么好洋洋得意的，明明你让守墓人失去了工作。”

　　“让他失去工作的是你，因为你破坏了骨灰坛。其实在守墓人告诉我真相之前，我怀疑的人是沈海，并不是你。我始终认为，你和布谷之间，有真正的姐妹情，但是刚刚，听了你的描述，我却意识到，你还有其他动机。”

　　申小蕊再次凝视她的脸，即使没有那颗小痣，申小蕊也不会认错，因为两个人如此不同。

　　“你完全没有超能力。”

　　死一般的寂静在房间里蔓延，对于房间里的四个人来说，超能力都有不同的意义。

　　申小蕊认为那是她开始厌恶后来不得不去依赖的能力，徐文认为那是未知、神秘、危险的能力，方骆认为那是神谕，是某种神圣的东西，而沈淼则认为，那是她必须杀死姐姐的理由。

　　“我早该意识到的，在方舟诺亚乐园里，你意外遇见我，没法用原定伪装成布谷的方式脱身。你在那么危机的情况下，也没有激发超能力，只能用衣服弄上咖啡这种蹩脚的行为来换衣服离开。你是真的没有超能力，你嫉妒布谷，也痛恨她的能力，所以才会联合鹿角人，让他们杀了布谷。”

　　“我没有！少用那种肤浅的理由来想我，我也爱着姐姐，但她的能力有问题！只要活着，她就要被利用、被折磨……”

　　“别自欺欺人了！你只是为了自保！经历了那么多痛苦的她，好不容易看到了自己的妹妹，却发现她在谋划自己的性命。所以你才无法成为她的另外一半，是你激发布谷成为了螃蟹杀人魔！”

　　听到这里，徐文完全不明白了，方骆也是同样。申小蕊只告诉他们，沈淼和宫汤联手害了布谷的性命，他以为螃蟹杀人魔是在这两天被他们害死的，但是听申小蕊的意思，布谷死于五年前。

　　“姐姐她……难道真的跨越了生死的界限？”

　　沈淼捂住嘴，这是她最恐惧的情形，她忍不住回想自己很多次梦境。

　　她走在小路上，不知为何，她光着脚，脚踩在碎石子上，脚底传来酥麻，心中隐隐竟感到兴奋。

　　她顺着小路走，视野却不清醒，因为起了大雾，但她还是能辨认方向，因为白色的浓雾之中，隐隐有一对鹿角，她跟着鹿角一直往里走，也不知走了多久，一直到脚底失去知觉。鹿角忽然不动，慢慢垂下去，是鹿低下头吃着什么。她慢慢靠近，发现鹿在啃食一个人的内脏。

　　而那开了膛的人脸和她的一模一样……

　　醒来以后，她立刻反应过来，被吃掉的是姐姐，而且必须是姐姐，只有姐姐才会遇到这么骇人听闻的事，而她虽然普通，却可以生存下去。

　　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能够生存下去的，往往是不太出挑的生物。

　　但她从没想过，还有跨越生死这个选项。

　　“我是爱着姐姐的，所以想给予她我珍爱的东西——平凡的生活。如果她能接受，就不会有螃蟹杀人魔。”

　　“你还是不明白，螃蟹杀人魔会诞生，是因为身为她重要亲人的你背叛了她，她终于放弃了，承认了自己的残缺。”

　　“竟然是这种理由……这不可能！”

　　申小蕊看着她美丽的脸扭成的如同野兽，心中生出了难以言喻的厌恶。

　　“你是真的毫无天赋。”

　　徐文和方骆押着沈淼出去，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她不再相信任何东西，说出的话也颠三倒四，幸好申小蕊能够理解，帮徐文和方骆很大的忙。

　　几人在转角处，正碰到从洗手间里出来的吕季，他看到沈淼的手铐，眼神立刻瞥到在后面的申小蕊。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在沈淼被问询的时刻，他一直在休息室等待，昨天接到申小蕊的联络，说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他，他知道此事一定和案件有关，一口答应下来，知道约在警局的休息室，他也没多想。

　　但今早他起床的时间是8:05，比他计划的要晚上两个小时。

　　他曾经认为自己是一个自律的人，但是近一年来，他的起床时间明显晚了，因为工作时间比较灵活，没人发现他的变化，但他自己知道，身体已经大不如以前，无数个醒来的早餐，他都感觉精神倦怠，胳膊的关节凝滞，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剥离出去一般。

　　当然今天早上，他还可以找其它借口，毕竟三天前他遭遇了袭击，方孝之用重物敲击他的后脑，虽然没想要他的命，但本来也是计划杀了他，所以那一下丝毫没有留手。

　　所以今早，他在睡梦中，头再次传来了撕裂的疼痛，等他睡醒洗漱，出门坐在警局的休息室里等，身体也没有畅快的感觉，反而有一种脱离现实的虚无感。

　　“你在听吗？”

　　他听到申小蕊的声音，被拉回了现实，他彻底清醒了。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他才能确定自己身处现实。

　　“谢谢你把琼姐姐的话传达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