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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敌友难分2

  

  杜兴摇头表示换作是他亦绝不肯放过这千载一时的良机。接着微笑道:“你们是否真的身负重伤?表面我丝毫看不出来,只是脸色没以前般好看。”

  寇仲淡淡地说道:“我们真的伤得很厉害。若你老哥和达志兄立即全力出手,大有机会干掉我们。要不要试试看?”

  杜兴哑然失笑道:“百足之虫,死而不殭,何况是出名打不死的寇仲和徐子陵?不要说笑啦!”

  可达志皱眉道:“少帅把事情说得似乎过分轻松容易。假若今晚大草原三股最厉害的马贼,精心设下一个刺杀布局,你们能保不失已非常难得。倘武功深浅难测的伏难陀亲自出手,就算加上我可达志和杜大哥,顶多来个平分秋色,那还要两位的伤势不致影响武功才行。跋锋寒能否及时赶回来?”

  徐子陵道:“老跋能赶回来的机会很小。”

  寇仲笑道:“事情的趣味性正在这里,所谓出奇制胜,我们的奇兵正是两位,你们有多少人可用?我要的是真正的高手。”

  杜兴道:“可动用的人手大约在一百至一百二十人间,都是身经百战,训练有素的精锐。问题是马贼作战的方式,均是一击不中,立即远颺。龙泉街巷纵横,人车众多,他们若见势头不对,分散窜逃,我们再多一倍人手恐仍截不到多少人。”

  寇仲胸有成竹地地说道:“所以我们必须收窄打击面,集中对付深末桓一个人,他们如分散逃走,就正中老子的下怀。”

  可达志双目亮起来,说道:“与少帅并肩作战,确是人生快事。只是我有点担心,在那种战况纷乱的情形下,如何把深末桓辨认出来,他定会乔装改变外相的。”

  寇仲道:“于情于理,拜紫亭会用马车将我们两个贵宾送回住处,也让我们成为箭矢的明显目标。深末桓肯舍得不用他的‘飞云弓’吗?可兄放心。”

  杜兴拍桌叹道:“我操他十八代的祖宗,现在连我都觉得非是没有作为。”

  寇仲微笑道:“在那种情况下,要杀深末桓和木玲这等高手,其实仍难比登天。但假若可兄能钉紧他,看他避到哪个洞窟去,我们可尽起人手,将他重重围困,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可达志欣然道:“此等小事,包在小弟身上。”

  杜兴皱眉道:“如深末桓夫妇逃进皇宫,躲到宫内伏难陀的天竺庙去,我们岂非望门兴叹?”

  寇仲道:“这虽是一个可能性,但机会不大。除非拜紫亭也参与此事,又通告所有守卫宫禁的侍卫任从他两人自出自入,否则他们绝不会避进皇宫去。无论事成事败,他们均应逃出城外,以免遭到报复,又或牵累拜紫亭。”

  杜兴点头表示有道理,说道:“别勒古纳台兄弟若能来助拳,我们杀深末桓一事,将更十拿九稳。”

  寇仲先看徐子陵一眼,摇头道:“我们不会有任何帮手,古纳台兄弟因事远行,怕明天仍未能回来。”

  徐子陵听得心中一震,接着涌起寒意。寇仲为何说谎?他们根本不晓得古纳台兄弟是否在回程途中,说不定能于黄昏前赶返龙泉,偏他说得如此肯定。寇仲是不会向战友撒谎的,除非是他在怀疑杜兴或可达志,究竟他们在什么地方露出马脚,让寇仲起疑防范。

  他心念电转,立即配合寇仲道:“可惜师姑娘向不卷入人世间的斗争仇杀,且说给她听亦怕污她的仙耳,否则她会是很大的助力。”

  杜兴哈哈笑道:“我们四人联手,难道还收拾不了区区一个深末桓?两位只须安心做鱼饵,达志负责跟蹑深末桓,我和手下则作你们间的联系,保证深末桓活不过明天。”

  可达志欣然道:“大哥肯在此事上仗义出手,我们当然胜算大增。”

  杜兴冷哼道:“只懂**掳掠的歹徒,人人得而诛之,我早对他们看不顺眼,以前是苦无机会,这回怎肯放过?”

  四人商量妥所有细节后,为掩人耳目,匆匆分手。

  寇仲和徐子陵在附近一处桥底避雨商议。

  寇仲神色凝重地说道:“幸好有你配合,杜兴这回肯定中计。”

  徐子陵一脸茫然地说道:“我只是顺着你口气说话,到现在仍不晓得有什么地方出问题?”

  寇仲道:“首先杜兴不该对诛杀深末桓一事表现得如此热心,我们去找他主要是弄清楚许开山的身份,他却有意无意地一变而为我们的战友。”顿了顿续道:“其次是他刻意的解释他因颉利和突利的修好而和我们化敌为友,又深入分析因李世民击败宋金刚,所以颉利对我们改变态度。种种作为,并不像他一向强横霸道,老子爱怎么做就怎么做的作风,适足显示他自己心虚和使诈。”

  徐子陵点头道:“你的感觉不无道理,不过若凭此两点断定杜兴口不对心,仍有点武断。”

  寇仲沉吟道:“还记得在山海关小桃源晚宴时,我们提及狼盗正逃往大草原一事时,感觉到杜兴和许开山心内的惊栗,那是绝无虚假的。他们正是怕我们真的追上没有防范的狼盗,才要自己假扮狼盗,将我们引到燕原集,来个一举两得。”

  徐子陵一震道:“我开始给你说服了。回想刚才的情况,他确在设法摸我们的底子。”

  寇仲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们两个都没有什么筹码和敌人周旋,倘不慎陷入重围中必死无疑,所以不能出错。”

  徐子陵皱眉道:“你看可达志会不会有问题?”

  寇仲道:“照我看可达志并非这种人,问题全出在杜兴身上。他根本晓得许开山的真正身份,更与他狼狈为奸。”

  徐子陵不由想起阴显鹤说的话,指杜兴是个双面人,表面疏财仗义,主持公道,暗里则无恶不作,纵容许开山的北马帮。寇仲愈来愈厉害,想骗他再不容易。道:“那应否对可达志说清楚我们对杜兴的疑心?”

  如若杜兴真的与许开山合作做坏事,他也大可和深末桓、呼延金及韩朝安等勾结。可达志在不知就里下,很易着他道儿。

  寇仲摇头道:“杜兴对可达志有恩有义,这关系不是凭我们几句话可改变过来的,可能反把事情弄得一团糟。放心吧!先不说可达志有足够自保的能力,凭他身为颉利爱将的身份,给杜兴个天作胆,他也不敢拿可达志如何。且能有个像可达志这样的人在颉利身边为他说好话,对他有利无害。”

  徐子陵忍不住叹道:“你这小子变得愈来愈精明厉害。”

  寇仲伸手搂着他肩头,笑道:“这全是逼出来的。其实自杜兴肯说出谁劫去羊皮,我已心中生疑,到说出来竟是韩朝安,实教人难以置信。杜兴为何要这样?一言以蔽之,羊皮该是狼盗下手截劫的。而马吉则和杜兴关系密切,一个负责在塞外接赃,一个在关内散货,大做本少利厚的买卖。”

  徐子陵道:“杜兴会不会并不晓得许开山在大明尊教的身份,当我们说出证据时,他的震骇并非装出来的。”

  寇仲点头道:“大有可能。”接着精神一振道:“今晚的二度刺杀必然凶险异常,我们须另觅帮手,你去找师仙子和阴显鹤那古怪家伙,我去找越克蓬和宋师道,然后再往皇宫赴宴,看看伏难陀如何舌粲莲花,辩才无碍。真的愈来愈有趣了!”

  徐子陵探头看看天色,说道:“这场大雨是对我们行踪最好的掩护,趁雨停前,我们赶快把事情办妥。”

  两人各自打起杜兴赠与的伞子,分头行事去也。

  寇仲溜进朱雀大街,冒雨朝外宾馆举步走去,街上行人大减,各式雨具则洋洋大观,檐篷下挤满避雨的人,酒馆食店均告客满,又是另一番情景。寇仲胸口的创伤仍隐隐作痛,幸好体内受损的经脉经调理后处于迅速的复原中。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不由暗抹一把冷汗。杜兴是半个契丹人,与同是契丹人的呼延金理应关系密切,而呼延金则晓得他们和越克蓬的关系,假若自己这样摸上门去找越克蓬,很可能避不过杜兴的耳目。自己刚才半句不提越克蓬,杜兴或已生疑,现在他寇仲又匆匆去找越克蓬,杜兴定想到他是另有图谋,那今晚的计中之计将不会奏效。想到这里,转进横街。

  杜兴有千万个杀他和徐子陵的理由,首先倘八万张羊皮是他和许开山劫去的,怕两人追究,遂来个先下手为强。其次更重要的是,杜兴和许开山怕两人支持荆抗将他们逐离山海关。假若徐子陵猜测无误,杜兴并不晓得许开山在大明尊教的身份,那杜兴和许开山便是各怀鬼胎。而安乐帮惨案则是许开山瞒着杜兴干的,为的是被安乐帮帮主发现许开山在大明尊教的身份。兜兜转转下,他们的思路虽曾误入歧途,最后仍是回到最先的结论去。只有在杜兴和许开山的包庇下,狼盗始能横行无忌,行踪如谜。亦只有像许开山这样的财势,才能收买安乐帮的副帮主舒丁泰。后者在饮马驿被骚娘子杀死灭口,正因舒丁泰晓得许开山是安乐帮惨案的幕后主使者。一理通百理明,想不到与杜兴一席话这么有用。但这仍是一场豪赌。他们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去断定杜兴今晚会与呼延金勾结来害他们,假若错的是他们,而杜兴是无辜的,那今晚不但杀不到深末桓,还会开罪杜兴和可达志。觑准左右无人,寇仲从怀里掏出“神医莫一心”的面具,戴到脸上,接着转进一间成衣店,出来时摇身变成另一个人。

  圣光寺的禅室内,宁静平和,与世隔绝。大雨下个不休,打在瓦顶汇聚成无数临时小瀑布,哗啦啦的沿瓦面凹坑倾泻而下。虽有伞防雨,徐子陵仍湿掉半边身子,在伤重之后,分外有萧条落难的感觉。可是面对师妃暄的仙容,所有这一切都变得无关重要。这回是他起床后第三次见仙子。

  师妃暄坐在他旁,细审他的面容,讶道:“子陵是否受伤?”

  徐子陵点头道:“还差点丢命。”扼要的把今早遇刺的事说出来。

  师妃暄着他把手举起,温柔地把纤指搭在他的腕脉处,徐子陵心中涌起无限温馨时,她骇然道:“你真的伤得很重,短时间内不可与人动手。”

  又皱眉道:“寇仲到哪里去?我现在立即和你去找他。否则若被深悉你们伤势的敌人截着,将非常危险。”

  徐子陵很想说若寇仲被宰,李世民不是少去最大的劲敌吗?但此时当然不会说出如此大杀风景的话,还感激师妃暄对他们兄弟的关心。微笑道:“我们正在玩一个虚虚实实的游戏,以胆搏胆,至少到此刻仍然成功,所以能安坐于此。”

  师妃暄嗔怪地横他一眼,精纯无匹的真气从指尖输入,助他行气疗伤,语气却非常平静,淡然自若地说道:“若寇仲的伤势和你接近,你两人根本没资格玩任何游戏,寇仲想逞强,你该劝阻而不是附和他。”

  徐子陵道:“这叫置诸死地而后生。我们今晚有两个目标,无论如何艰难,必须设法完成,就是杀死深末桓和石之轩。”

  师妃暄没好气道:“你们最应该做的是躲起来好好休息,石之轩的事交由妃暄和祝后去办。”

  徐子陵坚决地摇头道:“妃暄放心,受伤有受伤的打法,我们必须一出手就教石之轩逃不掉,否则将是白费心机,且永远失去围剿石之轩的机会。”

  师妃暄讶道:“我不明白,你们在现今的情况下,如何应付石之轩这种魔功盖世的高手?”

  徐子陵道:“时间不容我作详尽解释,简言之是我和寇仲有一套自创的联手奇术,重伤至此仍可威胁石之轩。我想请妃暄去联络祝玉妍,告诉她今晚的情形,俾大家能互相配合。大事要紧,妃暄必须信任我们。”

  师妃暄叹道:“你们总爱做些出人意表的事。好吧!今晚有什么情况?”

  徐子陵将杜兴、可达志、深末桓、呼延金、韩朝安、伏难陀等人的事,包括前因后果、他和寇仲的猜想判断,无有遗漏地说出来,然后道:“今晚即使我们不能成功诛除深末桓,至少可以证明杜兴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师妃暄淡淡地说道:“倘若敌人在你们赴宴前进行刺杀,你们不但妙计成空,还要赔上性命。”

  徐子陵愕然道:“我们真糊涂,竟没想过这可能性。”

  师妃暄微笑道:“人家旁观者清嘛。唉!你这人哪,真叫人担心。”

  徐子陵感到她源源不绝输入腕脉内的真气令人浑身舒泰,大幅减去数处伤口的痛楚,更激发起体内窍穴的潜力,耳鼓则响起她关切和嗔怪的仙音,几疑不知人间何世,一时心神皆醉,说道:“我此时的脑袋似乎不大灵光,妃暄你说我们该怎办才好?”

  师妃暄道:“这要看杜兴是否真的与呼延金等人私通勾结,若实情如此,除非能有百分百把握在你们踏进宫门时设计伏杀,否则自以将计就计为上策。”

  徐子陵点头表示明白,杜兴的将计就计,是以人假冒深末桓以飞云弓射箭,将可达志引入歧途,然后杜兴这个中间联络人再把两人诱往绝地,布下另一妙局加以扑杀。由于两人伤势未愈,兼之猝不及防,故必无幸免。

  师妃暄续道:“只要你们赴宴时,露出全神戒备的状态,例如分散而行,那敌人将不会舍易取难,作不必要的冒险。所以我并不太担心这方面。令人忧虑的是你们的计中计全建立在假设上,如果其中任何一个假设乃自以为是的失误,将会弄出大岔子。”

  徐子陵爱怜的审视她用心思索的动人神态,苦笑道:“所以我要来请妃暄破例出手去管管这凡尘的斗争仇杀。”

  师妃暄轻叹道:“妃暄不妨再多一个假设,如若可达志奉有颉利密令,借故与你们亲近,事实却是与杜兴狼狈为奸,务要置你们于死地,事后则诿过深末桓等人身上,使突利不能追究颉利,那就算我肯出手,亦是白赔,因为敌人中有赵德言、暾欲谷等高手在内,敌我双方实力太过悬殊。当然,问题仍在你们伤势太严重,一旦被困,没能力突围逃走。”

  徐子陵肯定地说道:“可达志该不会是这种卑鄙之徒,而且昨晚我们偷听赵德言等和周老叹夫妇的对话,颉利暂时确无意对付我们,所以逼马吉想办法从拜紫亭那里讨回八万张羊皮,以归还大小姐。”

  师妃暄白他一眼道:“你陵少尚未告诉妃暄这件事嘛!”

  师妃暄娇嗔的神态逗人至极点,徐子陵涌起把她搂入怀中的冲动,但又不敢唐突佳人,唯有压下此念。微笑道:“对不起,是小弟的疏忽。妃暄竟唤我作陵少,听起来既新鲜又刺激。”

  师妃暄嫣然一笑,再横他一眼,垂下螓首,轻轻地说道:“知道吗?徐子陵你知道吗?我对你的戒心愈来愈薄弱了!”

  徐子陵心中一**,愕然道:“你直至这刻仍对小弟有戒心?”

  师妃暄恢复淡若止水的神情,微耸香肩道:“我怎晓得你是否说的是一套,做的是另一套呢?言归正传,你想妃暄在哪方面帮忙?唉!此事必须和祝后仔细商量,看如何配合,才不致错失除去石之轩的良机。”

  徐子陵微笑道:“我先要弄清楚什么是说是一套,做是另一套的指责。在妃暄心中,我难道竟是个言行不一致的人?”

  师妃暄“噗嗤”娇笑道:“陵少息怒,我只是在找下台阶。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今天已是第三次来找妃暄,我生出戒心不是应该吗?妃暄真的很喜欢见你,和你闲话聊天,可是又怕难持正觉,使多年刻苦修行,付诸流水。妃暄已达《慈航剑典》所载‘心有灵犀’的境界,对一般人的感觉分外通灵敏锐,可是若遇上喜欢的人,也特别危险。妃暄已说得非常坦白,因为不忍瞒你,更因对你信任,希望你能体会妃暄的心境。”

  接着幽幽一叹,续道:“妃暄绝不能重蹈秀心师叔的覆辙,被迫脱离师门,那将是对敝斋最严重的打击,更有负师尊对妃暄的期望,徐子陵你明白吗?”

  徐子陵感动地说道:“我很感激妃暄说这番话的恩赐,会令我一生回味无穷。妃暄请放心,我绝不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人。但究竟什么才算是‘剑心通明’的境界?为何不能与男女爱恋兼容?”

  师妃暄神色静若止水,柔声道:“就是‘看破’两字真诀。在剑术上,不但可看破敌人,更能看破自己,无有遗漏,圆通自在;在修行上,则是看破生命和所有事物的假象,直抵真如。那是一种什么境界?臻抵什么层次?时到自知。妃暄仍未能看破对子陵你的欢喜眷恋,故自知仍差一招,亦使我明白正陷身感情危崖的边缘,稍有错失,将前功尽废。”

  徐子陵不由想起花林的一幕情景,在窟哥跟一众敌人箭刃交加的生死威胁下,自己确臻达既抽离又无比清晰知敌的井中月奇境,不过确不能持恒地保持这种奇奥的境界。特别到龙泉与师妃暄重遇后发生不知可否说是“热恋”的交缠,心境更是起伏难平,难以保持冷静,甚至比之以前更有所不及。从自己的经验看,师妃暄这番话实含至理,故她把男女之情归诸必须看破的一环,确非用来搪塞拒绝的话,而是事实真个如此。

  徐子陵淡淡地说道:“恳请仙子你消除对小弟的一切戒心,把我们之间的感情完全升华,从而进入‘剑心通明’的境界。我不知事情是否可以这样,却感觉到是可行的。”

  师妃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轻柔地说道:“子陵可知你那对魔眼不经意流露的深情,甚或心内的情绪和渴望,均会令妃暄生出感应,造成冲激。我责你说的是一套,做的是另一套,并非没有根据的。”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小弟知罪。我怎知你的‘心有灵犀’这般厉害!”

  师妃暄忽然目射奇光,凝神仔细打量着他,微讶道:“你这人真古怪,听了妃暄毫无虚饰的倾诉后,心境竟能提升至不着一丝尘念的空灵境地,我似乎真的可以信任你。”

  徐子陵用神沉思,好半晌后岔开话题道:“时间无多,妃暄可否扮成神秘的高手,在旁暗中助我们察敌破敌?因为变量太多,所以预早定下计划反而碍手碍脚。凭妃暄的才智,到时随机应变,应为明智之举。”接着从怀内掏出得自杨公宝库的面具,送到师妃暄身前。

  师妃暄放开搭在他腕脉那完美无瑕的纤手,接过面具,不解道:“子陵不须妃暄为你跟蹑真正的深末桓吗?”

  徐子陵心头浮现孤独寂寞的阴显鹤,说道:“这方面我另有人选,我们更需要妃暄的……妃暄的保护。”

  接着把阴显鹤和越克蓬这两方可能的帮手详尽道出,以免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师妃暄道:“你们入宫前我会与你们碰头,交换最新的消息。”

  徐子陵遂告辞离开,寻阴显鹤去也。

  寇仲运功改变体型,变成个伛偻和不惹人注意的“莫一心”,打着伞朝越克蓬落脚的外宾馆走去。他和徐子陵已成伪装的专家,不但能改变眼神,神态和走路的姿态亦不露出丝毫破绽。当他还差数步即可抵达目标的外宾馆大门,忽然心生警觉,感到一对锐利的目光在对街打量他,不由心中大讶,暗忖难道自己变得像徐子陵般敏锐,能对隐蔽的眼光生出感应。正要别头瞧去,又连忙制止这冲动,心叫好险。这肯定是监视者的诡计。他并非忽然拥有徐子陵式的灵觉,而是敌人故意施为,功聚双目凝注他脸上,令他生出高手应有的感应。假若他中计望去,便表示他属这般级数的高手,从而猜到他可能是寇仲或徐子陵伪装的,不由心中大懔。

  首先是这监视者大不简单,能以这种高明的方法测试他身份的真伪,其次是杜兴极可能确与呼延金互相勾结,才会派人监视他们会不会与越克蓬联络。若对方真的肯定他是寇仲或徐子陵,说不定他离开外宾馆时,会遇上雷霆万钧的突袭,因对方有足够时间集中人手,将他击杀。此刻身在龙泉,确是危机四伏。寇仲把心一横,过门不入,改往高丽人住的外宾馆步去,因为他没资格去冒这个险。最大的问题是若他鬼鬼祟祟的故意压低声音和守门的车师战士说话,只更惹人怀疑。

  当车师国人住的外宾馆落到他后方时,凝注他身上的目光随即消敛,使他晓得自己猜测无误。唉!想不到与越克蓬碰头这么简单的事竟一波三折,不能成功。现在越克蓬的整座外宾馆该在敌人的严密监视下,明的暗的全瞒不过敌人。找宋师道似亦不宜,想到这里,寇中暗叹一口气,横过车马道,朝对街行人道走过去。他想找出究竟是什么厉害人物在监视外宾馆的大门。

  大雨仍洒个不停,有檐篷遮雨的店铺外站满避雨的人,要把监视者找出来并非易事,不过寇仲自有他的办法。在这段接近王城的大道,一边是林立的十多所外宾馆,另一边是各式店铺。外宾馆那边行人道由于没有避雨的地方,故行人疏落,只要有体型类似他和徐子陵的人经过外宾馆,那高明的监视者又重施故技时,必瞒不过他的感觉。

  徐子陵回到四合院,大雨终于停下。

  寇仲浸在温泉池中,见徐子陵回来,欣然道:“我既没有找越克蓬,也没有找宋师道,却有一个有趣的发现,你道是什么呢?”

  徐子陵在池旁坐下,笑道:“说吧!还要费时间卖关子吗?”

  寇仲讶道:“你的脸色大有好转,是否仙子亲以仙法为心上人疗伤?”

  徐子陵没好气道:“我们快要起程入宫,你仍要多说废话?”

  寇仲脸色转为凝重,沉声道:“我可能刚见过崔望。”

  徐子陵愕然道:“什么?你可辨认出谁是崔望吗?”

  寇仲闭上双目,在热气腾腾的温泉池内梦呓般道:“若非下着大雨,我怎都想不到崔望会守在越克蓬的宾馆外心怀不轨。大雨将他半边身子打湿,他所穿是龙泉的改良汉服,衣料单薄,淋湿后隐现臂上类似狼盗的刺青。可是那傻瓜仍懵然不知。若非我不宜动手,刚才即把他擒下。”

  又解释如何从他的功力高深处推测出他不是狼盗喽啰而是首领崔望。最后道:“你猜他出现在那里,对我们有什么启示?”

  说罢从池内爬出来,抹身穿衣。他胸膛的伤口奇迹地愈合,只有一个泛红和长约寸半的伤疤,不过若因剧烈运功重新撕裂,复原时间将大幅拖长。

  徐子陵凝神细想好片晌后,说道:“在时间上,似乎不该是由杜兴知会崔望的。除非我们找杜兴时,崔望正在杜兴宅内,否则时间上不容许杜兴再到某处通知崔望,那怎样都快不过你。还有是杜兴怎晓得你在见他之前,没有拜会过越克蓬呢?”

  寇仲穿好衣服,坐到他旁,呆望大门片刻,点头道:“事情愈趋复杂,更是扑朔迷离,崔望肯定与呼延金有间接或直接的联系,始得悉我们和越克蓬的关系。我们不妨来个大胆的假设,自今早我们遇袭受伤,由于我们掩饰得好,使敌人难知我们伤有多重,故不敢轻举妄动。兼且龙泉终是拜紫亭的地头,即使拜紫亭默许我们在他的地头被杀,也不能太过张扬,甚至拜紫亭会抑压韩朝安等人,唉!愈说愈复杂了!”

  徐子陵摇头道:“并不复杂,简而言之,是敌人第一次刺杀行动失败,必须在我们完全伤愈前进行第二次伏击。而这次更不容有失,因为若老跋又或古纳台兄弟回来,他们将痛失良机。”

  寇仲笑道:“还是陵少说得扼要清楚,我的意思是崔望之所以守在越克蓬外宾馆的大门外,是要看我们会不会向越克蓬求援,从而推测我们的伤势深浅,更可看情况进行另一次攻击。若我去找宋师道,情况亦是如此。我们现在虽弄不清楚崔望因何会呆头鸟般站在那里干瞪眼睛,但至少晓得崔望可能和韩朝安、呼延金等有点关系。换过是外人,怎知我们伤重至需找人援手的地步?你那方面情况又是如何?”

  徐子陵仰观天色,仍是灰蒙蒙一片,却感到藏在云后太阳正往西降,说道:“仙子没问题,阴显鹤却不在他落脚的客栈里。唉!原本还以为可请宋二哥为我们追踪深末桓,看来这愿望要落空。待会入宫前妃暄会和我们碰头,唯有央她亲自出马。”

  寇仲一呆道:“凭我们两个伤兵,即使加上仙子,而深末桓和木玲只得夫妇两人,我们恐怕仍没法干掉他们,何况他们肯定还有大批手下!”

  徐子陵道:“说了又说,你的计中计有个很大的漏洞,假使杜兴确与要杀我们的深末桓等人暗中勾结,那他们将一方面把可达志引开,另一方面则将我们引诱至某处,在这种情况下,深末桓哪还有空返回藏身的地方去?他只会联同呼延金、韩朝安,至乎崔望、杜兴、许开山等在某处布局袭杀我们。故跟踪深末桓根本是没有意义的。”

  寇仲苦笑道:“我想出这计中计时,哪想过杜兴会是他们的人。我的娘,你说得对,在这敌我难分的情况下,我们的计中计只是玩火,不但会烧伤自己,还会把仙子赔进去。假设许开山是那什么大尊或他奶奶的原子,武功只要比烈瑕更厉害点儿,只他一个已不易应付。”

  徐子陵道:“我本以为找阴显鹤去跟踪深末桓无伤大雅,可是愿望落空,只好改变计划。眼前但求自保不失,否则若因小失大,没法助祝玉妍与石之轩来个玉石俱焚,才不划算。”

  寇仲坚决地摇头道:“不!错过今晚,我们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去杀深末桓。”

  徐子陵心中同意。换过他是深末桓,假若今晚仍杀不死他们,只好立即能滚多远就滚多远,躲回熟悉的大戈壁去,以避开两人伤愈后的反击。兼且古纳台兄弟对深末桓构成严重的威胁,还有个马贼克星跋锋寒,在那种情况下,深末桓除逃走外别无选择。

  徐子陵叹道:“我们办得到吗?”

  寇仲道:“穷则变,变则通。敌人的失着,是被我们争得喘一口气的时间,使伤势大有改善。这温泉疗伤的方法,既便宜又方便。!该怎样变才好?我要找可达志这小子摊开一切的说,让他晓得杜兴对颉利并非绝对真诚,甚至想破坏颉利和突利的修好。”

  徐子陵摇头道:“可达志会很难接受我们的凭空猜想。而且你怎能肯定可达志确是站在我们这一方?”

  寇仲道:“若可达志要杀我们,我们早该横死街头了,因为即使我们没有受伤,跟他单打独斗,仍没胜算。从这点看,可达志应是真心帮助我们。我并非要可达志一下子改变对杜兴的想法,但只要他心里有个谱儿,而非全无疑心,当可随机应变地看清楚我们是否冤枉杜兴。杜兴始终有一半是契丹人,契丹人绝不愿见颉利和突利修好的。”

  风声响起,一人逾墙而入,赫然是两人苦寻的阴显鹤。

  徐子陵喜道:“阴兄是否看到小弟在你客栈内的留言,故而寻来。”

  阴显鹤仍是那副孤独落寞,像人世间所有欢乐都跟他没半分关系的神情,淡淡地说道:“徐兄在找我吗?”

  寇仲跳起来道:“阴兄请坐,要茶还是要酒?”

  阴显鹤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摇头道:“站在这里便成,这次来是有事相告。”

  两人精神大振,洗耳恭听。

  阴显鹤仰望天空,说道:“刚才那场雨下得真厉害,当时我正在跟踪许开山的马车,他离开名妓慧深的家,直驰往朱雀大街的稻香楼,那是龙泉最有名声的酒馆。我借大雨的掩护,紧吊在他车后,自以为万无一失,岂料抵稻香楼时,车子变成空车一辆。坦白说,我现在真的相信许开山是大明尊教的大尊或原子,否则岂能厉害至此。”

  要知阴显鹤实为东北武林最出色的剑手,功力跟他们所差无几,此人更对自己追踪跟蹑的技术非常自负,所以在这方面无论如何该有两下子。许开山不但晓得被跟踪,还三两下就把阴显鹤甩掉,在在显示出其可怕的才智与身手,故令阴显鹤惊怵不已,特来警告他们。

  寇仲皱眉道:“许开山因何不惜显露狐狸尾巴,也要以这种近乎炫耀的方式撇掉阴兄?哼!这家伙定是有更重要的事去办。”

  徐子陵道:“我奇怪的却是他为何不索性下车找阴兄晦气,此乃杀阴兄的一个好机会。”

  阴显鹤坦然道:“因他对你们两位非常忌惮,一天你两人未死,他还不敢过分放肆。”

  寇仲哈哈笑道:“我猜到啦,因他很快可以解决我们,故忍其一时之气。!阴兄的情报真管用,令我们弄清楚很多事。老许到稻香楼前,有人找他吗?”

  徐子陵没好气道:“不要那么武断,他可以是去干其他事情的。”

  阴显鹤道:“只有杜兴来找过许开山,两人不知因何事吵个脸红耳热,我因距离太远听不清楚,后来杜兴气冲冲地离开,接着是许开山离去。”

  两人面面相觑。

  寇仲动容道:“还是陵少猜得对,杜兴虽与许开山狼狈为奸,但确不知许开山是大尊或原子的身份,故兴问罪之师,这正切合杜兴火爆的性格。”

  阴显鹤茫然道:“你们在说什么?”

  徐子陵道:“这个我们稍后再向你作解释,我们想请阴兄再帮我们一个大忙。”

  阴显鹤冷冷道:“事实上我的命运已和你们联系在一起,你们若被害,我阴显鹤肯定没命生离龙泉,但这也并非不是好事一桩。”说到最后两句,双目射出温柔的神色,似像对龙泉有某种奇异的感情。

  寇仲苦笑道:“死在龙泉对我来说却只会是窝囊透顶,我绝不能容许这样的事发生。现在我有十成把握肯定会在离宫时遇伏,他奶奶的熊,他们要杀我,我就还以颜色,一箭贯穿深末桓的咽喉要害。”说到最后,他双目杀机大盛,精芒电射。

  “咯!咯!咯!”门响。

  阴显鹤淡然道:“我不想见任何人!”

  徐子陵道:“这边走!”领他入南厅去了。

  寇仲晓得子陵会趁机向阴显鹤详述今晚与敌周旋的细节,忙往应门。当寇仲手触院门,心中忽然想到假若门开时数十支劲箭以强弩射进来,自己会否闪避不及而一命呜呼。不由猛提一口真气,作好准备,缓缓启门。半张人脸出现在门隙处,再随着两扇大门往内开尽展全貌。寇仲心神剧震,表面却不敢泄漏丝毫心意。他奶奶的熊!这岂非刚才在越克蓬门外见过的崔望面孔?看第一眼时仍不敢肯定,因为装束大异,眼前的“崔望”一身军服,活脱脱是威风凛凛的拜紫亭手下悍将的样子。他身后尚有十多名拜紫亭的禁卫军。当时的崔望戴的雨帽直压至眉根,但寇仲仍清楚记得他略带鹰钩的鼻,粗黑的脸容,和透射阴鸷之色的眼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车马路处泊有一辆华丽的马车,看情况是拜紫亭派来接他们入宫的禁卫兵队。

  果然“崔望”施过军礼昂然道:“末将宫奇,奉大王之命,特来接少帅和徐爷入宫赴宴。”

  寇仲终把门敞开,心念电转,想到三个可能性。第一个可能性是崔望假冒拜紫亭的手下来接他们,事实上却是个陷阱,当马车驶至某处,将对他们发动雷霆万钧的攻势,置他们于死地。第二个可能性是眼前的崔望确是货真价实的拜紫亭手下宫奇,这想法并非没有其他理由支持,至少马吉说过八万张羊皮现时是在拜紫亭手上,烈瑕又指狼盗是拜紫亭的人。第三个可能性是眼前此君果是宫奇而非崔望,只因凑巧身有刺青,令他误将冯京作马凉,至于宫奇为何会在越克蓬门外监视出入的人,可能有其他的因由。若是第一个可能性,当自己拒绝护送,说不定对方恶向胆边生,觑准自己现在孤身一人,立即动手,那可非常不妙。

  寇仲哈哈笑道:“啊!原来是宫将军。大王真客气。”接着故作神秘的低声道:“宫将军请借一步说话。”

  “崔望”略一犹豫,跨过门槛,随寇仲移进院落,恭敬地说道:“少帅有什么吩咐?”

  寇仲对他的“犹豫”大感兴奋,因可证明这“宫奇”有更大可能确是崔望,所以对他寇仲具有戒心。

  寇仲面对面隔两步凝望对方锐如鹰隼豺狼的双目,装作有点为难地说道:“怕要宫将军白走一趟,唉!我们……”

  宫奇愕然道:“少帅今晚不入宫吗?大王会非常失望的。”

  寇仲干咳道:“将军误会了!我们只是想自行入宫赴宴。唉!怎么说才好呢?我们是希望把今早袭击我们的人引出来,好好教训他们一顿。如有你们前呼后拥,这诱敌之计将不灵光。”

  宫奇双目异光一闪,瞬又敛起,环目扫过南厅,点头道:“末将明白。只是大王派我们前来,正是为两位安全着想。听大王说少帅伤势颇为严重,若在途中有任何闪失,末将怎担当得起?”

  寇仲心中暗喜,从此人的神态反应,愈发肯定他是崔望。而对方能说出拜紫亭所知关于他受伤的情况,那他“宫奇”的身份亦无可怀疑。所以只要查清楚这“宫奇”是否因常要到关内“发财”而长期不在龙泉,即可肯定他既是宫奇,亦是崔望。唯一余下的问题是崔望和他的手下均是回纥人,因何会为拜紫亭卖命?与许开山和杜兴的关系又如何?

  寇仲心忖老子怎敢坐你老哥的马车,压低声音道:“将军不用担心,我寇仲别的不成,疗伤却很有一手,否则怎肯为一些卑鄙之徒拿老命去搏。将军请回去告诉大王,我们定会准时赴宴。”

  宫奇沉吟片刻,似无可奈何地说道:“我们当然尊重少帅的决定,末将会回去如实禀告大王,少帅小心。”说罢施礼告辞。

  直至关上大门,寇仲才放下心来,松一口气。刚才在宫奇沉吟时,寇仲感到他心内杀机大盛,随又消失,显然是一番思量后,终于放弃立即出手。

  此时徐子陵在面对大门的南厢厅内向阴显鹤将今晚的错综复杂形势扼要解释一遍,寇仲神色兴奋的进来,见到两人站在窗后,笑道:“看到吗?”

  徐子陵道:“拜紫亭竟有这么高明的手下,他的目光朝我们射来时,我感到他看到窗后的我们,只这功夫已大不简单。”

  阴显鹤沉声道:“此人名叫宫奇,是拜紫亭座下四悍将之一,相当有名气。”

  寇仲动容道:“他真是拜紫亭的手下?”

  徐子陵愕然道:“你在怀疑他?”

  寇仲道:“你曾和崔望交过手,不觉得他有点眼熟吗?”

  徐子陵呆了起来,用神沉思。

  阴显鹤大讶道:“少帅怎会认为宫奇是崔望呢?”

  寇仲解释清楚,苦恼地说道:“有什么方法可查出当狼盗在关内杀人放火时,宫奇就不在龙泉,那我们立可肯定宫奇是崔望。”

  徐子陵道:“阴兄似对龙泉的事非常熟悉。”

  阴显鹤双目又再射出温柔的神色,点头道:“这是我第三次来龙泉。调查宫奇是否崔望一事,可交由我负责,至迟明天可有结果。”

  寇仲喜道:“如此有劳阴兄。阴兄像对龙泉有种特别的感情。”

  阴显鹤摇头道:“我很少在一个地方长期逗留,所以会比别人多去些不同的地方。”

  两人均知他在掩饰,只是无暇去问个究竟,更知他不会轻易透露心事。

  徐子陵点头道:“样貌和体型均有些儿相似,你的怀疑很可能是事实。”

  寇仲苦笑道:“假若离宫时,崔望请我们登车,我们该接受还是拒绝?”

  徐子陵亦大感头痛,离宫时坐马车,是他们计划中一个重要部分,既可令目标明显,两人的“联手妙术”又较易发挥,但若宫奇是崔望,坐他的马车却会骤增不可预测的危险变量。

  阴显鹤像被勾起什么心事般,木无表情地说道:“两位必有解决方法,我就趁两人赴宴的时间,设法查证宫奇是否有另一个身份。”说罢离厅逾墙离开。

  寇仲叹道:“我现在脑袋发胀,对今晚的事再没有把握,陵少如何?”

  徐子陵道:“我能比你好多少?”

  两人对视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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